“想去我隨時安排你去就是了。”宋北云也撩起袖子坐在凳子前:“我是走不開,你要有空就回去看看。”
玉生笑著搖了搖頭:“若不是恩師讓我來杭州,我連你都沒空見,如今翰林院正著手修撰百家錄,我是編撰人之一,也算是繁忙。”
宋北云連吃了幾口蜂蛹,再喝了一大口酒:“趙相是讓你來勸我的吧?”
“是啊,可是來這幾日,一字未勸,盡是玩耍去了。”玉生說完也是哈哈大笑起來:“倒是辜負了恩師囑托。”
小宋放下酒杯:“估計他也知道沒什么好勸的,這世上哪有那么多道理好講的,讓你來怕就是讓你過來陪我玩耍幾日。”
這幾天下來倒是玩的開心了,釣魚、游泳、掏鳥蛋、摘蜂窩,就跟熊孩子放暑假之后一樣,本來都挺白皙的宋北云和玉生,這幾日下來都曬脫了一層皮。
“我生來就不是什么君子,也沒法子跟你們這些君子一般待人接物。”宋北云一條腿踏搭在長凳上,渾身松垮垮的說道:“老頭子就跟我說過不是,我是個妖星。什么妖星不妖星,我是不信的,不過我知道我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不可這般說。”玉生搖頭道:“身為兄長我再是明白不過了,你自小便孤苦無依,也難得有信任之人,心中所念只有取舍得失,倒也是人之常情。”
宋北云擺擺手,端起酒喝了一口:“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干,再惡我也要干。我不后悔,因為如果不干,可能會牽連一大批人,用一些不值錢的東西換值錢的東西,劃算的很。”
“我也知多說無益,倒不是勸你,只是擔心你這般下去反倒成了個魔頭,不過這幾日我想了想,倒也是多慮了,你成不了魔頭,魔頭不在意得失,你卻是滿肚子生意。”
“哈哈哈哈……要不還是我哥了解我呢。”宋北云調整了個姿勢:“人活一世不過就是場生意,若是一路向善收益頗豐,我能讓他們給我立生祠。若是一路為惡收益更多,我敢將砍我腦袋的刀賣出去。天下間哪有那許多的善惡對錯,多的不過是些錙銖必較罷了。”
玉生輕笑一聲:“我雖是不喜殺孽,也不喜你去犯殺孽,但終歸我在南昌城也是殺過人的,倒是沒那能耐去說你。只是有些擔心你的風評。”
“風評不風評,我根本就不在意,這些東西歸根到底不過就是一個虛名,既然嫌我殺的多,那我就再讓他們見識一下什么叫視人命為草芥,如今他們張嘴罵只不過是因為刀沒能砍在這些廢物的頭上,若是有朝一日屠刀高懸,他們怕是要給我開碑立傳。”宋北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竊鉤者誅竊國者侯,不就是這個道理么。他們許是不知道為什么我一個無根無底的布衣百姓能在短短一年時間里就在這朝野之中風生水起。”
玉生不言語,因為他也不明白,宋北云跟自己還不太一樣,自己好歹一入官場就被當朝宰相收了門生而弟弟卻什么根基都沒有,按照道理來說這樣的人一輩子恐怕最多也就是個閑置到死了,可偏偏他卻平步青云,一年之內從替七品到從五品上,完成從地方官到五品朝官的質的飛躍,這可是人家十幾二十年才能辦到的事情。
“因為我一不站隊,二不掉隊。”宋北云豎起兩根手指:“按說這官場中的不站隊就是死路一條,可偏偏我卻不掉隊,誰的隊我都不站而誰的隊我也都不掉。誰的差事我都辦,誰的差事我也都辦得漂漂亮亮。惡名是我的,政績是他們的。天下間有誰不喜歡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