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廬州,好像一眨眼的時間一年就這么過去了,宋北云途徑小蓮莊時還去看了一眼,里頭的人還是那些人,他們沒有什么變化,但許多人卻已經在宋北云面前變得畏畏縮縮了,以前跟著他滿山跑的孩子們看到他時都會被家里大人小心翼翼的護在身后。
這一刻他對魯迅先生筆下閏土的那一句“老爺”有了全新的體會。
“難怪人說近鄉情更怯,大抵怯的是家鄉山水猶在,故人轉眼陌路。”
坐回馬車的宋北云靠在那對福王爺說道:“人真的很奇怪,我明明還是我。”
福王爺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笑了一聲便沒有再說些什么了。
“王爺,您說這衣錦還鄉是圖個什么?”
“圖那一聲莫欺少年窮。”王爺隨口答了一句:“年少出走,白首歸途。衣錦還鄉時,舊知已不再。圖的也不過是個虛名,天下之大,僅心安處為家。”
小宋嘆了口氣:“才一年罷了。”
“可這一年,你從布衣少年成了錦衣老爺。”福王揪著宋北云的衣角提了提:“身上穿著虎皮,就莫怪人敬而遠之。”
“無趣。”
宋北云搖頭道:“無趣啊。”
“天下可大著呢,有趣之事也不勝枚舉。”
兩人一路閑聊,兩個時辰左右便抵達了廬州城下,此刻天還沒黑,宋北云跟福王下了車,首先就是回了王府。
雖然福王調離,但王府卻不會荒廢,屋中始終是有人管事的,那管事的人見到主子回來,立刻興奮的將福王引入屋中,又是準備飯菜又是張羅收拾房間。
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他命人去尋自己那個哥哥之后,轉頭對宋北云說道:“給你交代一件事。”
“請王爺吩咐。”
“去查一查……廬州孫家還剩下何人。”
一聽這個,宋北云心里頓時門清,這孫家就是前太常寺丞的家中,二十多年前因太常寺丞牽扯到了太宗趙光義離奇猝死一事被牽連,全家上下一百三十余口人被流放各處,原本偌大的家族一夜之間分崩離析,而從時間上來看,跟泰王收養趙橙的時間能夠對上。
宋北云不多廢話,查這種事對他來說就是玩鬧一般,他告辭出門直接奔向了城中。
廬州雖然沒有皇城司,但卻是有一個很特別的部門,也就是之前為了控制災民而成立的名字跟鬧著玩一樣的錦衣衛。
這個錦衣衛換句話說就是皇城司的某種延伸,即便是在太守重新掌權之后,這個衙門也沒有被撤裁,反而被委以重任,如今在這廬州的一畝三分地上,這個錦衣衛的能耐一點都不亞于皇城司在京城的地位。
宋北云身穿皇城司的飛魚服走到這個“錦衣衛”衙門的門口,門口哨戒的幡子還想上去盤查,但卻被宋北云輕巧的一把推開:“讓你們管事的來。”
他只是眉頭一挑,看向那兩個哨衛,眼中倒是殺氣騰騰。而這種只有上過戰場殺過人的人才有的殺氣讓門口兩個幡子直接傻了眼,但他們還是硬著頭皮上去阻擋道:“這位大人,此地為錦衣衛重地,無太守命令誰也不許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