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帽子,用圍巾遮住臉的宋北云走入天上坊,生怕從什么地方突然蹦出來一句“東家”,那個瘟神簡直就是無孔不入……
等走進去之后,那個瘟神果然在,不過他好像又升官了,現在他已經不再站在門口迎客了,而是穿得人模狗樣的衣裳在大堂來回巡視,指指這里的灰塵、抹抹那邊的水漬,看著就是一副欺壓良善的模樣。
“與你們說過幾次了?天上坊這地方來的人非富即貴,咱們干服務業的,要的便是讓客人賞心悅目。”他的手在一個花瓶上抹了一把:“可你們瞧瞧!這是個什么?全是塵土!這若是讓人瞧見,豈不是說我們這天上坊管理不善?丟的是誰的人?丟是東家的人!丟的是我的人!若是別國食客,那便丟的是大宋的人!”
小宋見狀趕緊遮住臉,但那廝卻無比眼尖,略微停頓之后居然快步追上了小宋,壓低聲音在他耳邊用氣聲說道:“東家……”
“啊!”小宋當場就爆發了,他一把揪住那廝:“你怎么又發現我了?我都打扮成這副模樣了!”
那伙計也是被嚇了一跳,而等到小宋說完時,他卻是展顏一笑:“東家難道不是如此考驗小的嗎?這自然是能看出來的,一些常客、熟客,小的即便是不用看面容,只需看步幅步態便是能記下,您說這若是把張員外叫成了李侍郎,這不是得罪人了嘛,這等錯誤小的可是不能犯。”
這人倒是個人才,難怪短短一年半就已經爬到了中高管理層的位置上了,不過小宋真的不是考研他而是真的不想讓他發現啊……
“東家,您的客在蘭亭集序廳,左拐第一間便是,天字號房。”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的客?”
小宋小聲問道。
而這小廝卻是一臉正經的說:“那二人其中一人腰掛玲瓏蟠龍玉,手持金絲鑲邊妃竹扇,腳上還踏著云絲蜀繡錦緞靴,這不就是官家嘛。而東家這些日子都盛傳入了大牢,已是許久沒來天上坊了,可今日卻是現身而還能得官家相候,定是東家從一開始便沒有進監牢,您與官家在此聚會,也是上不得臺面,我自然是要悄悄安排妥當的。”
小宋上下打量他:“你倒是行。”
“嗨,東家……我們這是服務業,講究的就是一個分寸尺度,來者是客,可不能問這客是誰來,所以這眼睛必得亮閃閃,否則誰也不知哪日便得罪了大人物。小人這生死倒是無所謂,若是給東家們惹下了麻煩招惹了梁子,那可是萬死了。”
這廝……倒是干情報的一把好手啊,小宋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
“那東家您請自便,飯菜我已經張羅好了,確保萬無一失。”那小廝壓低聲音說:“官家吃的飯菜,都已讓廚子吃了一道,上桌前的侍女還要在門口吃一道,入了門之后還請東家代為注視一番。”
“你可是真細心……”
“我們干服務業的,客人死哪都行,就是不可死在咱們店中,上至天子下至叫花兒都是一樣,有錢您就是爺,想死便就離開遠點。”
很好,這小老弟成功的引起了上級領導的關注,小宋對他的理論表示肯定,同樣也對徐立的員工培訓十分滿意,這種充滿了未來氣息的語句肯定不是他所能發明的,所以自然便是那徐立調理的好。
徐立才是那個真正有才的人啊。
走入包廂中,晏殊靠在墻角剝著一顆奶糖,表情顯得百無聊賴,趙性則正伏在案臺上琢磨著什么,他推拉門的聲音讓屋中的兩個人都抬起了頭來。
“不是,你們倆這是干什么了?怎的都死氣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