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四座皆驚。如果是好天氣,二十里就是安全范圍,但這種鬼天氣,加上駐扎地又是在下游地區,這是否還安全,那可就說不好了。
而且那些草原人本身就沒有喝熟水的習慣,若是只要有一個人染上瘟疫,那么這兩萬多人恐怕絕大部分人是難以幸免的,特別是里頭還有婦女兒童。
“出發!”小宋從旁邊的衣服架子上取下斗篷:“帶上人和藥,現在立刻出發。”
而就如宋北云所擔憂的那樣,從前日草原的隊伍抵達這里休整之后,就陸續有人開始病倒,腹瀉、嘔吐的癥狀十分明顯,一開始還以為是水土不服,但隨行商隊的醫生進行診斷之后,這并非是水土不服,癥狀像極了瘟疫。
瘟疫這個詞,在這個時代不論是在何處都是死神的代名詞,當草原的移民們聽到這個消息之后,騷亂從今日早晨就開始了。
只要是個人就都會有求生欲,他們不可能會聽話的留在這里等死,于是他們開始沖擊起了商隊的護衛。
對于此,商隊的人也是無奈,只好與草原人中帶隊的進行溝通,但對于瘟疫他們更多的也都是恐懼,現在卻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是繼續在此處等待,然后將這邊的情況通報給長安那頭。
草原的小公主也病了,她躺在一個臨時的棚子中,臉色蠟黃,身體虛弱的已經不能起身了。她沒有想到自己可能會死在這里,躺在那里的時候還會問身邊的人長安還有多遠。
只是身邊的人不知什么時候卻是沒有了聲息,昨夜還一起聊天,說著去長安賺了錢該怎樣花的人,只是一個晚上便沒了氣息。
人生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小公主意識到身邊的人已經死了之后,她突然感覺到了無比的恐懼。她終于意識到這個臨時的棚子是干什么的,這里就是將病人和健康人隔離開的棚子,也是隔離生死的棚子。
他們躺在這里的人……都已經被放棄了。
這一刻,她突然很后悔從草原跑來,她不想就這樣死掉,而她也知道她現在什么都干不了了,甚至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笨好笨……還說想把自己親手做的靴子交給長安的那個人呢,可是現在她知道自己恐怕是要死在這里了。
已經沒有力氣喊了,她能夠做的就是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
“我想吃糖……”她躺在那看著滴滴答答的草棚子,小聲的呢喃了一句,眼淚順著眼角流淌了下來。
而與此同時,五萬長安禁衛護衛者三百多名醫學院的醫生正拼盡全力在往這個地方趕來。
這個時候馬匹其實是沒有什么用處的,他們最好的趕路方法就是靠兩只腳,那些醫學院中不少人身體并不能支撐他們長途奔襲,那就靠背、靠抬,反正一百五十里地,哪怕累死也絕對不能在中途停留。
“快。”
宋北云一直跑到隊伍最前端,身邊跑著的是北海軍的人,他們要負責對整個隊伍進行調度。
“我真是傻了。”小宋喪氣的說道:“我早該想到他們耽擱這么久,肯定是出事了。這要真的是出了事,咱們真的就是罪人了。”
“宋大人你莫要急。”楊文廣長出一口氣,跟在宋北云身邊跑著,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現在發現也并未太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