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己助手的哀求,那偏將靠著城墻坐了下來,輕嘆一口氣:“咱們多久沒吃過肉了?”
“三個月前倒是吃過一次雞,是個宋國的商人孝敬來的。”
“唉……”偏將搖頭輕嘆:“再這么下去,想吃肉怕是就只能吃人咯。”
將領都是如此,下頭的士兵更是不堪,沒挨過餓的人絕對難以理解那種被饑餓寒冷折磨得翻來覆去后突然問道食物香味的感覺。他們現在每日配給只有半塊烤餅,無油無鹽。
這面干巴得像塊石頭,吃下去之后在肚腸里翻江倒海,本還有些腌菜,可前幾日腌菜也斷了供,再加上宋軍連日炮轟,導致他們睡也睡不安神、連頭都不敢冒,精神壓力本身就巨大無比,現在倒好……宋軍沒來,羊肉的香味倒是先來了。
“將軍不好了!”
正在李森端起一碗面糊糊準備吃飯時,外頭有人奔向他的帳中,氣喘吁吁的說道:“將軍!宋軍自落營城下之后便開始埋鍋造飯,如今已是軍心不穩,方才城防守將還斬了兩個想要私自開城門投敵的軍士,再是如此下去可就要嘩變了,將軍!”
一聽此言,李森手一哆嗦便沒有端好手中的碗,面糊潑灑了一地。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就兩條路了,一個是打開城門全部士兵殺出一條血路,撤出延安府。二個便是開門受降,否則明日糧草一斷,再被城外宋軍這樣一撩撥,大營必嘩變。
可兩條路都可能是條死路,李森知道自己手底下這些西夏士兵根本無法跟宋國那些看著就厲害的精銳對抗,人家有槍有炮,自己只有大刀長矛,硬拼只能是死路一條。
而開門……開門自己可就是要被活埋了呀。
“你……你先下去吧,我想想法子。”
“將軍……”
李森揮了揮手,示意他快些離開。
而此刻城外宋軍開始吃飯了,一人一碗羊肉湯,一人一勺子油乎乎的臘肉,配著剛蒸出來的饃饃,不知道滋味有多美。
站崗的仍在站崗,下了值的便圍坐在火堆前聊著天,他們都是些粗人,聊的東西也都很俗氣,但架不住大伙兒都喜歡,時不時還能從營地中傳來各種笑罵之聲,倒是看著的確不像是打仗。
“如果這時有人奇襲,該如何?”宋北云放下簾子,轉頭問楊文廣:“奇襲大營,你如何防備?”
“哨兵共有三道坎,出現敵情時便會吹響號角。外頭這些潑皮提起家伙就會開始整備應對奇襲,首先他們會將大營全部引燃,然后自己躲至暗處,只要出現敵人隊伍,四面八方的冷槍就會襲來。大營燒了就燒了,反正糧草輜重都在十里外隱蔽。”楊文廣認真的解說著:“當初操練時,我可沒少奇襲他們。”
“別急。”宋北云冷笑:“等過了年,老子給你找個專業的假想敵隊伍來,讓你好好吃吃敗仗。”
“啊?”楊文廣一愣:“假想敵?”
“到時候你便知道了,可別到老子這里來哭鼻子。”宋北云笑了起來:“就算是北海軍恐怕都只能打個十之一二的勝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