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給我等等。”
佛寶奴追了出去,她是個極較真的人,今天不搞清楚那個新款胸衣的秘密,她恐怕是連睡覺都不得安穩。
而此時此刻,遠在兩千里外的宋北云正靠在勾欄的雅座上看著臺上的優伶戲子舞弄張揚。
這個年代之所以戲子的地位極低,低如青樓,其實就是他們的表演形式上有很大的問題。雖然在金陵長安等地方,這樣艷情的表演已經被封禁并且經過多次創作已經成了雅俗共賞的項目,但在這樣的小地方,露骨的表演仍然占據著主流。
臺上的優伶青衣半敞,揮汗如雨。下頭的看客人人臉上掛著猥瑣,說什么敗壞風氣,這地方似乎就沒有風氣一說,來這的人也大多是些暴發戶和當地混社會的人兒,那壓根也算不得什么高尚的主兒。
宋北云坐在最好的位置,面前有個小廝趴在地上,而他的腳就架在小廝的后背,儼然一副人上人的模樣。
在他的旁邊,則是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正在對他小聲說著話,但宋北云卻全程沒有正眼看他一眼,將那種眼高于頂的京中紈绔姿態展現的淋漓盡致,讓人不信也得信。
“我家老爺說了,若是宋老爺肯幫忙,要什么您便開口。”
“我要的你家老爺給不起,你家老爺能給的,我也不稀罕。”宋北云指著自己:“我,坐享金山,那是在金陵也是數一數二的主兒。天底下除了皇帝老子,便是我宋家了。你們能給我什么,又憑什么讓我給你們牽這個線,搭這個橋。”
宋北云手一揮:“你走吧,莫要再滋擾了。”
被趕走的文士回到了那蒲縣令的身邊,將今夜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訴給了他。
他從宋北云的話語和姿態來看,這個人應該不是假的,人家那做派一看就是頂級紈绔玩出來的東西,什么五十貫錢讓小廝當人肉腳墊子、包下左右前后三排所有的位置。
這種狂不是說錢多錢少,而是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而且也絕對不是像這些小地方的惡少那樣吹胡子瞪眼不上臺面,人家全程輕描淡寫的,似乎就差在臉上寫上三個大字“就是玩”了。
“看來這人身份應該沒問題,可若是如此油鹽不進該如何是好啊。”
蒲縣令聽完之后直發愁,他真的不怕什么達官貴人,自己能在四十歲便當上五品知縣,刺史唾手可得,難不成憑的是才華不成?
他自認為自己是個平庸之輩,沒有那晏代宰相和宋少保的天縱之才,但他唯一能拿出手的便是那捭闔之術。
作為一個久經官場的老將,他深切的知道什么樣的人最難搞,不是那種看上去兩袖清風的,那種人就是需要的籌碼高點,一塊金磚不行就兩塊,兩塊不行就十塊,算不得什么難度。
也不是那樣看著就是貪官污吏的,那種人更好辦,簡直就是他天生的盟友。
對于他這種人來說,真正難辦的反而就是像這個紈绔這樣的人,他沒有什么欲望,金錢他多的是,花都花不完。女人,他不行了,明顯看著就不行了,送女人反而是侮辱了他。
換個角度來說,這樣的人雖然看上去酒色財氣樣樣都沾,但何嘗又不是一種無欲無求呢。
遇到無欲無求的人,最有效的法子便是讓他體驗他沒體驗過的東西。
可是什么東西他沒體驗過呢?要讓一個人感到新奇刺激,那是需要先知道什么東西能夠觸動他的情緒。
這可就是個大難題了。
而宋北云那邊在趕走了這第一波的訪客之后也回到了客棧,坐在窗口開始記錄起每日遇到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