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碧螺也知道,現在他所干的事業一定是正確的也是偉大的,不然不會有那么多人跟他一樣義無反顧的一頭扎在了這個窮山惡水之中。
想到此處,碧螺愈發相形見絀,心中不免一陣悲苦。雖相識之初,只是狼狽為奸、同床異夢,但之后日子越久碧螺就越覺得這個男人好,一晃多年過去,卻是再也見不到如他一般的人了。
“好啦好啦,相公安穩睡。”碧螺像哄孩子一樣輕輕拍打著宋北云:“莫要怕莫要怕,哪怕在這里一輩子我也陪著你。”
而就在這里往外噴科技樹時,金陵的革命和洛陽的大案都已經進入了一個白熱化階段。
趙性提出了全新的理念便是除發剃須以表維新,這件事可大條了,從小處說這就是對“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之言的挑戰與顛覆,往大了說這就是對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顛覆,天地君親師之禮就止于此了,說上一句禮崩樂壞也毫不為過。
如果宋北云在這里,他要是不把趙性罵個底朝天才怪,可偏偏宋北云在山溝溝里喂猴子,對這件事毫不知情。
無數守禮之人跪在皇宮之外痛哭流涕,他們痛斥著倫理崩壞之后的諸多種種,但趙性卻小平頭出現在了眾人面前,開始了一場充滿力量和開拓性的演講。
他的擁躉極盡狂熱,越來越多的人響應大宋這位無與倫比的人皇剪掉了積蓄許久的頭發與胡須,他們揮舞著旗幟響應者趙性,在那些守舊者面前耀武揚威。
而不知道是誰偶然發現短發、無須和學生才穿的玉生裝十分搭,幾乎是一夜之間整個金陵仿佛都是穿著“玉生裝”剪掉了頭發的男人。
脫掉了繁瑣的長衫,穿上的褲裝,胸口的口袋中插上了筆,這些叛逆的年輕人立刻帶動了一股風潮,自古以來便充滿了朋克精神的中國年輕人在這個時代突然覺醒了過來一般,在還沒有被程朱理學荼毒的年代,他們心中的熱血一點就著。
趙性此刻已經不能單純的稱之為皇帝了,如果說宋北云是刺破黑暗的光,那么趙性就是掀開那層黑幕的颶風,他用他的方式踐行著他的義無反顧。
大臣們也不是沒有人鬧,但他們發現經過多年的經營,他們各自衙門中每天都有穿上“玉生裝”留著短發的年輕官吏出現。
于是他們也便消停了,許多人告老還鄉,趙性大手一揮全部應允。而朝堂上除了趙相之外,丁相和晏殊也都理了發,穿上了那本應該屬于年輕人的對襟扣裝束。
趙性仍然穿龍袍,但卻已經不再束那天子冠,龍袍也被改得面目全非,穿在他身上就如戰袍。
是啊,向舊世界宣戰的皇帝,身上穿著的可不就是戰袍么。
而當宋北云知道這個消息,已經是易服革命的第十日了,他看到信時,手在不停顫抖,氣得兩天沒有吃下任何東西。
“趙性啊趙性!”
宋北云咬牙切齒的念叨一番趙性,如果他現在在金陵,要是不把趙性從百草園罵到他就不姓宋。
不過轉念一想,卻是可笑至極。一個堅定唯物主義的穿越者在努力維持皇權,而一個皇帝卻在堅持不懈的解放思想。這是何等的荒誕何等的荒謬又是何等的連小說都不敢這么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