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這段劇情里,簡杭最想吐槽的不是霸道總裁燕赤霞,而是聶小倩——吃人有理聶小倩。
“我是妖,不吃人的魂魄,會老,會死。”
這句臺詞本身問題不大,最少簡杭是這樣認為的。
弱肉強食,本身就是天地至理,沒有什么好爭辯的。
拋開簡杭作為人類的立場來看,妖,作為比人類更加強大的物種,以人類的魂魄為食并沒有問題。
就像人類以動物為食一樣。
有問題的是聶小倩說這句話時候的態度表情,還有演對手戲的燕赤霞的回應。
在《倩女幽魂》原著里,聶小倩害人是因為被樹妖姥姥脅迫,她在想要害人時的表現是痛苦的,是矛盾的。
在其它版本的《倩女幽魂》中,聶小倩本人的形象無一不是有著類似的人設。
她們不想害人,之所以這樣做,都是因為被壞人逼迫。
繼續推而廣之。
在簡杭以前看過一部吸血鬼題材的瑞典恐怖電影《生人勿近》里,男主在指責“女”吸血鬼攻擊人類、吸食人類血液的時候,女吸血鬼的反應是非常痛苦的。
“她”悲愴地反問男主:“你為什么不站在我的立場上考慮一下啊?”
或許她并不認為殺人喝血有錯,但她這樣的表現確實爭取到了身為人類的觀眾的同情。
觀眾會想:沒錯啊,她是吸血鬼,如果不吸血肯定會死。
如果是我站在她的立場上,說不定做得比她還要過分。
所以,她這么沒什么錯,錯的是這該死的命運。
就這么一小段痛苦掙扎的表演,立馬就把干了壞事的主角給洗白了,讓觀眾們反而因為她做壞事同情她。
總而言之,不是說文學作品里的正面人物不可以做壞事,但基本上所有的正面人物在做壞事的時候都會表現出他們這么做是有苦衷的、有目的的,為了拯救世界、為了拯救愛人等等。
高明的創作者在創作反派形象的時候,還會為這些反派形象創作支線劇情,讓他們訴說做壞事的苦衷、表現在做壞事時的痛苦掙扎,以求豐滿人物形象。
只有那種絕對反派,馬上就要被“處決”的炮灰反派才會毫不顧忌地說“我就是壞蛋,我就是要吃人作惡云云。”
在現實生活里,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應該是放之天下皆準的普世價值。
你不能讓觀眾們同情一個沒有任何人性閃光點的絕對壞蛋,這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一種大家都在遵守的最基本創作原理。
畢竟他們創作出來的作品是展示給人類看的,而不是給妖怪們看的,再怎么不用心,在這一點上也得考慮作為人類的觀眾們的感情。
……
而《神探蒲松齡》呢?
聶小倩說出“我是妖,不吃人的魂魄,會老,會死。”這句話的時候,臉上何曾有過任何痛苦,何曾有過半分掙扎?
平平淡淡的,就跟說“我是女人,不化妝會變丑”一樣,天經地義的不得了。
主創大哥,拜托,你講的故事是給人聽的,你拍的電影是給人看的,就讓聶小倩這么振振有辭地在電影里講出“我吃人、我有理,我吃人、我驕傲”,這真的合適?
你確定你的世界觀是正常的?
如果聶小倩在這個故事里是反派,最后得到應有的懲罰還好說,至少觀眾心里那種被人指著鼻子說“你哪里算得上什么萬物之靈,只不過是我的食物而已”的屈辱感會消解一些。
但是在這部影片里,故事的主題莫名其妙的就從探案變成了愛情,然后主角蒲松齡開始全程打醬油,把舞臺讓了出去,給霸道總裁燕赤霞和吃人有理聶小倩這么兩位極品來表演。
最后的結局里,倆極品的**確實是灰飛煙滅了,但他們那種自私到變態的所謂愛情卻像雪地里的嘔吐物一樣留了下來,黃黃綠綠的一大堆,啥時候想起來都有催吐效果。
與此同時,他們對觀眾造成的屈辱感覺也永遠得不到開解。
或許有人會以聶小倩是因為妖丹受到污染,整個人處于魔化狀態來辯解。
但是簡杭不這么認為。
早不魔化、晚不魔化,一到關鍵時刻都能恰到好處地魔化,敢情你家魔化通人性的,比養了幾十年的哈士奇都聽話?
隨時出現的所謂魔化狀態,也沒有能力讓觀眾為自已突然遭受惡心、屈辱感覺而開解,他們只會感受到主創們的滿滿惡意。
而且這種利用毫無鋪墊的魔化狀態來推動劇情的手法,只會讓觀眾們認為主創們對劇情的把握能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