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張庭真心底波瀾稍定,面色淡定了許多。
“寧先生,縱然聶小倩與你關系匪淺,縱然指責聶小倩是妖邪這種說法非常嚴重,但牛百戶畢竟是無心之失,無論如何罪不當死,你這種動轍殺人的作法,不當取啊……”
必要的解釋還是得有的,必要的責怪也不能少,雖然劉順這種一心只往錢看的閹貨聽不懂,但事情真捅出去他這么說也算有個說法,不會因此被人抓住把柄。
“劉天使,你看,寧先生已經深刻認識到自已的錯誤,也對自已的沖動十分懊悔,不如,咱們再給寧先生一個機會,這件事就不要報上去了,如何?”
“唔,張真人說的話,咱家也認為很有道理,只是僅止如此的話,東陽郡馬千戶那里怕是很難交待過去,畢竟牛百戶可是他手下的愛將,就這么……”
劉順嘴上說著沒什么營養的套話,心里則在不住冷笑。
哼哼,張庭真啊張庭真,今天你被老子抓住把柄,想一點血都不出就擺平這事,可沒那么容易。
“馬千戶啊,聽說劉天使你跟他關系不錯,不如由你居中,把這件事跟他說合說合?”
張庭真不想聽劉順繼續跟他推拖,直接把話題轉開,指著古瑯軒柜櫥里收藏的一支卷軸,表情略微有些痛惜地道:“聽說廠公他老人家喜歡收集名畫,剛好張某發現這里有一幅《富春山居圖》是前代山水畫大家黃公望所做,定然十分合他老人家的胃口。
不如……”
話說到這里,張庭真停頓了一下,取出卷軸摩挲片刻,最后十分不舍地塞到劉順手里。
“不如張某借花獻佛,將這件寶物賺予劉天使,然后你把它送給廠公他老人家手里,如何?”
張庭真研究國畫多年,十分清楚這幅《富春山居圖》的藝術價值。
來金華之前,他曾聽同好者感嘆,說金華縣古瑯軒里收藏的這幅畫精美異常,可惜年代稍近,如果是前前代的話,在古董市場的價格至少也得上萬兩銀子。
當時他就把這個消息記在了心底,來到金華之后第二件事就是找上古瑯軒準備把這幅畫帶走。
原本以為一切順遂,任務完成然后名畫到手,沒成想,還沒來得及拿畫就突然出了寧先生暴起殺人事件。
為了避免將來麻煩,也只能暫時將這副畫割愛,讓劉順把畫送給劉忠良那個老權閹。
不過話說回來,國師早晚要對付劉忠良,畫放在劉忠良那里,似乎跟自家口袋也沒什么區別。
“啊,這個、這個怎么好意思呢,咱家無功受祿,受之有愧呀!”
嘴里謙讓著,劉順卻是在心里極度鄙視張庭真。
什么玩意兒,拿別人家古董店的東西來給老子送禮,還送得這么小氣,老子還不如自已拿呢!
話說這什么破畫,看成色就不是古董,肯定不值幾個大錢,怎么好意思拿來給我送禮,真是夠了!
劉順市井出身,沒多大文化,分辨不出《富春山居圖》這種山水畫好在哪里。
但他小聰明還是有的,從卷軸的顏色上就能認出這幅畫年代不夠久遠,然后斷定它的價值不高。
當然他還是很愉快地把畫收了下來,一是為了讓張庭真寬心,省得這牛鼻子下狠心對付他。
二來嘛,他在這間古董店里踅摸了半天,連價值100兩銀子以上的真正古董都沒找到一個,好像還就這副《富春山居圖》稍微值點錢。
要是不收這個,這趟恐怕就要白跑了。
把卷軸收進隨身衣袋里后,劉順想起了正事,指著還在演繹鏡店里混戰場面的鏡花水月術幻象說道:“張真人,那幾個家伙怎么處置,全部殺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