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黃魚四月蝦。
清明前后正是新蝦最健壯、未產卵之時,老蝦死、新蝦長,無任何蝦籽雜質,肉質最為肥美。
江北區水產批發市場,最東頭一間不足10㎡的門市口,盧震海正拿著個網兜幫客人撈“對蝦”。
一網兜下去,活蹦亂跳的對蝦濺起朵朵水珠,圍在大盆前的顧客,立刻往后退去。
盧震海面帶微笑的用手探入網兜,上下撈了撈說:“怎么樣,都是活蝦吧!”
說著盧震海對蝦倒進黑塑料袋中,捏著袋口把里面的水淋干凈,然后放到電子秤上秤重、算賬、收錢;
一連串動作熟練而迅速。
忙碌了大半個小時,把一批客人送走了,盧震海把夾在耳朵上的香煙拿下來點著,深吸了一口。
“噓——”
長長的吹了一口,看著魚市里漸漸稀疏的人,盧震海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失落。
常言道,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誰能想到,原本家境還算富裕的他,一年后會淪落到污水橫流的魚市來,和人爭斤論兩?
可不這么做又能怎么樣?
以他的學歷,出去找工作沒問題,但也頂多養活自己;
那他父母怎么辦?
陳以墨怎么辦?
“噓——”盧震海長長的吐了口煙霧出來。
就在這時,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朝盧震海的攤位走過來。
男的大腹便便,氣勢十足;女的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盧震海一看到這兩人,立馬堆起臉上的笑容,“范局長這是剛下班啊?”
大腹便便的男人“嗯”了聲,派頭十足的對盧震海說:“幫我秤2斤對蝦。”
“好勒!您二位稍等。”盧震海立馬拿網兜撈蝦子。
旁邊那位看樣子是局長夫人的女人,說了句“我到前面看看”,然后徑直離開,從頭到尾連正眼都沒瞧過盧震海。
范局長等他老婆離開后,從兜里掏了包“蘇煙”出來,顛了支出來叼在嘴上。
“啪——”旁邊盧震海很有眼力見的幫著點著,然后把濕漉漉的打火機塞進口袋,繼續秤蝦。
困苦可以讓一個人以最快的速度成長起來。
以前盧震海什么時候幫人點過煙啊?
別說一個郵政局的小局長了,韓老板那么大的腕兒他也沒上桿子拍過馬屁。
可這就是生活,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范局長很滿意,本來矜持的臉色稍微松了松,問道:“上次聽你說是大學畢業的對吧?”
“嗯,對!”盧震海笑著應了聲,“沒想到范局長您還記著呢!”
“年輕人能吃苦是好事,但還是要找一份有前途的工作嘛。”范局長吐了口煙霧,站著不腰疼的說了句。
“您說的對!”盧震海“憨厚”的笑了笑,把扎好口的對蝦放到旁邊的臺子上,“一共60塊。”
范局長從口袋里掏出錢夾子,把里面零錢拿出來數了數,“喏,就47塊了。”
盧震海看著對方錢夾子里厚厚一沓子“老人頭”,嘴張了張,最后笑道:“行!下次多光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