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好了,父皇,你終于可以知道兒子其實也沒有那么荒唐了吧,再怎么樣,也比這方繼藩好吧,人哪,就怕比。
“臣,方繼藩見過陛下,吾皇萬歲。”既然這里沒有其他人,方繼藩連忙見禮。
“哼!”弘治皇帝冷哼一聲,依舊還沒有消去怒意:“你們方家,就是這樣的家教?”
方繼藩心里惡寒,這算不算人身攻擊呢?罵我就好了啊,現在牽涉到了家教上的問題,這不就是罵我爹嗎?
方繼藩忙道:“臣……只是怕看大夫。”
弘治皇帝怒喝道:“人都有生老病死,有病便要治病,豈可諱疾忌醫?胡鬧,荒唐,你們方家,世受皇恩,也算是皇親國戚,這般胡鬧,不怕天下人笑話嗎?”
“是,是,是,臣再不敢了。”
弘治皇帝不依不饒:“不敢什么?”
呃……
方繼藩眼珠子發直,不對啊,不敢什么,我什么都沒做啊,就聽見一聲吼,一群人便涌上來,哭爹喊娘,我……我冤枉哪。
見方繼藩搜腸刮肚著,在想自己到底算犯了什么罪要坦白交代的時候。
噗嗤……
朱厚照忍不住笑出聲來,他忙捂著嘴,拼命憋住笑意。
弘治皇帝竟也覺得滑稽,可細細一想,這少年,也不過是和厚照年紀差不多大,自己和他置個什么氣,如此,倒顯得自己過于小家子氣了。
于是臉色微微緩和一些:“朕聽說,你收了三個門生?”
方繼藩有些心虛,不會真懷疑我作弊吧:“是。”
弘治皇帝目光幽深,帶有幾分值得玩味的樣子,這幽深的眸子,似乎想要洞悉方繼藩身上的一切,隨后,他淡淡道:“朕倒是勾起了好奇心,極想知道,這半月,你是如何教授三人讀書。”
方繼藩松了口氣,看這口氣,似乎不像是涉嫌舞弊的事,他心里慶幸,也幸虧這一科的主考官乃是王鰲,這位先生實是太出名了,不但皇上信任,天下的讀書人也敬仰,沒有人敢質疑這一場鄉試的公正性。
不過陛下問起,方繼藩卻有些心虛,該怎么回答才好呢?他踟躕了很久,才結結巴巴的道:“其實,也就是隨便教了一下,東教一點,西教一點。”
弘治皇帝面不改色,卻依舊穩穩坐著,不過眉頭卻是微皺,他覺得方繼藩在忽悠自己,這是欺君罔上。
噢,幾個學業不精的秀才,你隨便教了一點,就包攬了鄉試前三,你把朕當傻子嗎?
還是把天下的大儒,朕的滿朝臣工們,都當做了傻子?
他目光微冷,掠過了一絲冷芒,對付方繼藩這等人,弘治皇帝自有他的辦法,于是厲聲道:“方繼藩,你從實說來,否則,朕絕不輕饒你!”
方繼藩驟感壓力巨大,看來,這一次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是無法蒙混過關了。
想了想,于是斗膽的打量了弘治皇帝一眼,弘治皇帝身邊還站著一個小子,這就是太子朱厚照吧,真是久仰,久仰。
不過現在朱厚照似乎對自己不太友好啊,眼看著自己吃癟,似乎樂在其中,優哉游哉的看熱鬧。
“揍啊!”方繼藩突然道。
“什么?”弘治皇帝被這莫名其妙的家伙氣壞了,他有點不太明白方繼藩的意思。
方繼藩膽子大了,我方繼藩是敗家子,令人發指的京師惡少,這一點,皇帝肯定是知道的,既然知道,戰戰兢兢做什么。
想到這里,膽子一下子大了,他瞇著眼,頓時眉飛色舞起來,很直接的道:“一個字,就是揍。不揍不成器,不揍不成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讀書要揍,不老實聽話,也要揍,看不順眼時往死里揍,即便看得順眼時,也要揍一揍,這叫防微杜漸!他老老實實的,你都去揍他一頓,他便老實了,再沒壞心思了,揍得他娘的屁滾尿流,從此便曉得上進,曉得努力刻苦,一年揍個幾十次,就成了良家子弟;倘使一年揍個幾百次,什么舉人、解元、進士,俱都是手到擒來。”
“……”
朱厚照一下子不笑了,而是臉色微微有些發青,他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一個極嚴重的問題。
方繼藩放肆的揮舞著拳頭,青筋爆出,人性之中的暴力基因也畢露出來:“臣教人讀書,沒別的方法,往死里揍就對了,白天拿鞭子掛在樹上抽,夜里吊在房梁上,依舊還是揍!平時有了空閑,隨便揍個一兩個時辰,不但能強身健體,還有治療心理創傷的功效,被揍的,也就知道要刻苦用功了,什么懸梁刺股都不在話下,想不成才都難。當然……這是臣的一點淺薄見識,倒是教陛下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