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西山這兒是屯田所在,倒是沒人敢來搶水!
這世上,只有方繼藩搶別人的啊。
方繼藩心里,倒是極希望番薯趕緊生長,生出更多的番薯種來,番薯除了畝產量高,最大的特點就是耐旱,若是能廣為播種,不知可以救活多少人。
只是可惜,眼下怕是育苗,不知要耽誤多少時候了。
方繼藩這樣想著,這一日在屯田百戶所的莊子里,看著一盆盆水缸里的番薯,這些番薯又都生出了新芽,他對番薯有無數的期待,卻不知這個時候,該不該上奏此事,只可惜,按照以往的經驗,就算自己上奏了,怕在人眼里,也只是天方夜譚吧。
他心情略帶郁郁地從暖房里出來,迎面,卻撞見了王守仁。
又是這個家伙,竟還沒有走?
顯然,王守仁是特地來找他的,只見他臉色帶著點點激動,興沖沖地道:“學生想明白了。”
“什么?”方繼藩怪異地看著他,真的是有點看不懂這個人啊。
王守仁猶如一個癡人,他雙目發亮,口里道:“學生想明白為何王軾兵敗了,那匯聚在貴州的,大多都是各地的客軍,這些客軍,根本沒有在貴州作戰的經驗,所以王大人排兵布陣雖是穩妥,可是……”
“神經病!”方繼藩直接給他翻了一個白眼!
你特么的智障啊,還以為你想明白了什么呢,原來這都過去了這么久,你滿腦子還在想著這件事?
方繼藩也是服了王守仁了,這個在后世,被無數人尊崇的心學大儒,開宗立派的圣人,怎么就……這么一根筋呢。
果然,還是眼見為實啊!
現在方繼藩要煩心的事情很多,自是沒有心情再應付他,懶得再理他,舉步便走。
“學生猜測的沒錯是不是?”王守仁似乎已經習慣了方繼藩的‘出言不遜’,不過似乎方繼藩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愿意習慣方繼藩的性子。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任何接觸方繼藩的人,對方繼藩的期待值本就不高,說的再難聽一些,以方繼藩的名聲,不當街隨地大小便,就已算是高出許多人的期待!認為這個傳說中臭名昭著的家伙,并不如傳聞中那般不要臉,甚至生出好感了。
方繼藩腳步沒有停留,口里則是不耐煩地道:“你煩不煩?這都是陳年舊事了。”
王守仁卻依舊跟在他的身后,這個古怪的青年不依不饒,尾隨著方繼藩:“方公子的預判,學生實在佩服,可笑學生自以為熟讀兵法,竟是紙上談兵,實在慚愧。”
“方公子,不如我們尋個地方坐一坐,喝一杯水酒,如何?”
“方公子……學生是虛心求教,只盼方公子不吝賜教。”
方繼藩很忙,他有很多大事想做,王守仁,他是很佩服的,不過他佩服的是歷史上那個平定叛亂,逼格很高,成為萬世師表的王守仁,而不是現在這個,每天瞎琢磨,啥事都要刨根問底,還來煩擾他做事的家伙。
開玩笑,本公子分分鐘幾兩銀子上下呢,哪里有空和你瞎扯,自己琢磨去吧,慢慢的琢磨,二十年后,不就成大師了嗎?
方繼藩的腳步加急,偏生王守仁是會武功的人,健步如飛,猶如跟屁蟲一般,死死地黏住方繼藩,口里還在說著:“方公子,三人行,必有吾師;方公子高才……學生只有一個疑問,問了,就絕不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