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請一個信得過的人才好。”方繼藩朝他微笑。
張朝先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有一點不太對味起來,畢竟是老江湖,能聽出方繼藩的話外之音。
方繼藩便抬眸,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最后,這目光落在了一個道人身上:“你叫什么?”
那道人像是見了鬼一般,卻忙是上前,躬身道:“師叔,小道李朝文。”
又是一個‘朝’字輩的。
方繼藩笑了:“我看你就很好,從今日起,你來執掌齋堂吧。”
李朝文一聽,臉都綠了,忙是想要搖頭拒絕,可方繼藩卻看向張朝先:“先先小師侄,你看可好?”
張朝先眼眸里,掠過了一絲冷色,他眼角的余光瞥了李朝文一眼,目光深處,那最幽邃的眼底,似是閃爍著什么。
只是……這一句先先小師侄,還是令他差點炸了,倘若不答應,不知道還要招惹出什么,可是答應下來……
方繼藩虎著臉:“無妨,先先小師侄可以慢慢想。”
“好。”張朝先算是服了,現在必須速戰速決,再不能拖延下去,何況,只是一個小小的齋堂而已。
方繼藩笑了:“如此甚好,師叔很是欣慰,哈,時候不早,師叔該下山了。”
張朝先長長松了口氣,忙是強笑道:“我送送師叔。”
“不用。”方繼藩搖搖頭:“你好好養一養身體。”
張朝先臉色頓時又僵硬下來。
方繼藩打了個哈欠:“讓朝文師侄來送吧。”
張朝先其實哪里想送方繼藩,不過是表面上客套一下罷了,不過聽到方繼藩指明了讓朝文師弟去送,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李朝文一眼。
李朝文頓時臉色鐵青,哪里有半分執掌齋堂而欣喜的樣子,如喪考妣的尾隨著方繼藩,出了齋堂。
人生真是美好啊。
方繼藩心里感慨,帶著一干門生和王守仁下山。
那李朝文亦步亦趨的跟在方繼藩身后,一路欲言又止,好不容易下了山,方繼藩便回頭:“小李……”
李朝文臉色慘然:“師叔……”
“師叔看你有心事。”方繼藩笑吟吟的看著李朝文。
李朝文身軀微微一震,想要掩飾什么,可方繼藩一語戳破了他的心事,他終是忍不住了:“師叔,小道被你害了。自師尊閉關修行之后,這觀中的事,都是大師兄打理,別人絕不敢輕易插手,今日師叔打了他的弟子,卻讓小道來執掌齋堂,大師兄會怎么想?”
方繼藩哈哈笑道:“師叔才管他怎么想,他又不敢揍我。”
這話說的……實在有點沒心沒肺了。
李朝文幾乎要崩潰,淚流滿面:“可是小道完了,在大師兄眼里,小道就成了勾結師叔的奸人,他一定不會放過小道,這齋堂于小道而言,就是燙手的山芋,大師兄平時獨斷專行,是絕不容許,有人在觀中忤逆他……師叔……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