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穿了麒麟服,系了金腰帶,佩戴著御劍,雖然顯得騷包,卻不顯得違和,倘若不是因為這家伙名聲差一些,怕也是一個翩翩美少年!
他正預備出門,卻見書房那兒,在這大清早,竟還亮著燭火。
于是左右看了看,見鄧健跟著,便問道:“書房里有人?唐寅這些混賬,夜里不知節省一些蠟燭?”
鄧健小心翼翼地道:“少爺,是老爺,老爺昨天一宿未睡,都在書房里呢,怕是有心事吧。”
哎……真是多愁善感的爹啊。
怎么就這么想不開呢?
方繼藩心里搖頭,父親太重感情了,明明你就是個在殺戮場上,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大老粗好不好,要不要這樣?
“要不,少爺去看看?”鄧健很小心地看著方繼藩的眼色。
最近少爺的脾氣更壞了,動不動就對他拳打腳踢,舊傷還沒好呢,至今還一瘸一拐的。
方繼藩搖搖頭,面帶冷漠:“走,入宮,祝壽要緊。”
太皇太后的壽辰,乃是頭等大事。
大明朝沿襲漢制,以孝治天下,而今太皇太后已逾七十,當今皇帝,母親早亡,唯有這祖母,成了他盡孝的對象。
文武百官,早在數日之前便已紛紛上表,無數翰林,爭相獻上祝詞。
命婦們雖是準許正午入宮拜壽,可其實從卯時起,便已沒功夫吃茶填肚子,早就忙碌開了,沐浴、更衣,心里還是放心不下,再核驗一下壽禮,這入宮一趟,可能連太皇太后都無法靠近,更多人只能是遠遠的遙拜一下,便站在百米開外了,可入宮所要預備的立禮節,以及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早已預備了數月之久。
這一場壽宴,猶如一幕大戲,每一個人都有各自的角色,可即便只是最不起眼的角兒,卻也需磨礪多時,方才能在舞臺上展現那剎那之間的芳華。
魏國公府在京的宅邸,自也是忙碌開了。
長夫人沐氏再三催促著,一副一家之主的模樣呼喝著奴婢們預備,生怕出半分的閃失。
她脾氣暴躁,下人們見了她,沒一個心里不膽顫的,誰也不敢出差錯。
她乃是魏國公世子夫人,因而早早的便封了三品淑人,此時已穿戴了金繡云霞孔雀紋的霞披,穿著大紅的袍裙,盡顯雍容,左右四顧之后,不免問。
“弟妹還在梳妝?這都什么時候了,這等大日子,還磨磨蹭蹭的?是一丁點規矩都沒有?”
那被問話丫頭嚇得大氣不敢出,回道:“二夫人……”
“好了,由著她去吧,反正她也無關緊要。”沐氏端坐著,呷了口茶。
正趕巧,方氏穿著盛裝進來,碎步上前,朝沐琦行了個禮。
“嫂嫂…”
“你來的好。”沐氏只是淡淡的點了個頭,道:“再過一炷香,便該入宮了,宮里可等不得人。”
說著,她朝一旁的丫頭道:“去問一問,弘法真人預備好了沒有,可不能誤事,還有壽禮,再命人看看,對著禮單,一個個的比對。”
丫頭屈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