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不愿把血淋淋的真相的告訴太皇太后,弘治皇帝并非只是坐在宮里的皇帝,即便成日在宮中,卻也有足夠的渠道了解宮外的事。
比如這個方繼藩,這些日子……大抵的生活就在跑去詹事府和太子賊兮兮的關起門來不知在密商什么,或者在西山折騰他的暖棚,更多時候,就是四處招惹一點是非。
當然,有些話,弘治皇帝不知該不該說,修道……不存在的,這家伙天知道從哪兒學來的道學,可弘治皇帝可以對天發誓,方繼藩這廝倘若當真勤奮的看過一本道書,他可以將自己的頭顱砍下來給人當球踢。
深吸一口氣,還是得哄著老太太啊,弘治皇帝笑吟吟地道:“是呢,他平時除了為朝廷盡忠職守,就是關在家里讀書。”
“讀的是道書吧。”太皇太后贊許地點著頭,眼里盡是欣賞之色。
不錯,她就知道不可能是一個混賬的敗家子能精通道學的。
因此她娥眉一挑,淡淡笑道。
“可見人言可畏,外頭那些長舌婦,最是愛說人是非,此等人,最是可恨。”
“是……是啊……”弘治皇帝只有尷尬的點頭。
正說著,卻聽宦官上前道:“稟娘娘,陛下,太子殿下與方百戶到了。”
“請來說話。”太皇太后喜出望外,鳳眸微轉,期盼地往外看去。
弘治皇帝的臉已拉了下來,他有點心里發虛,這可是彌天大謊啊。
他畢竟是不善于撒謊的人,身為天子,其實也沒有撒謊的必要,因而,難得弘治皇帝老臉竟騰地一下紅了。
沒多久,朱厚照和方繼藩便聯袂而來,朱厚照笑嘻嘻地道:“孫臣見過曾祖母。”
方繼藩抬眸,見太皇太后和藹地看著自己,深吸一口氣,恭謹地上前道:“臣方繼藩,見過太皇太后,娘娘身子康健,一丁點都不像是七十大壽的樣子……”
“……”
這一次,輪到弘治皇帝和朱厚照兩個人有點發蒙了,祝壽就祝壽吧,怎么就你話最多?
只見方繼藩很認真地道:“若臣的娘還在世,怕也是娘娘這個模樣。”
“……”
“不要臉……”朱厚照心里罵。
弘治皇帝覺得自己犯下了一個不可寬恕的錯誤,千不該萬不該,方才竟在祖母面前說那一些違心的話。
可是……方繼藩接著道:“臣祝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日月昌明、松鶴長春。大明上下,無不稱頌娘娘寬宏仁德,今日娘娘大壽,普天同慶,僧俗百姓,亦是歡喜鼓舞,真比自家老太太過壽,還要樂呵一些。”
呼……
伸手不打笑臉人,方繼藩說句實話,多少對太皇太后有點忌憚。
那沒法兒,只好將你捧到天上再說,到時你臉皮再厚,也不好對我痛下殺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