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太皇太后對于方繼藩的話,是深信不疑了。
聽了太皇太后的話,只有弘治皇帝才知道,他是掐死方繼藩的心都有了。
卻還是淡定地道:“孫臣知道了。”
只見太皇太后抿抿嘴,又道:“既如此,那么哀家就做一回主,此事,準了,吩咐道錄司,添方繼藩入道籍,卻依舊令他在世俗中行走。你這孩子,很好,是哀家從前對你有所誤會。”
方繼藩擺手道:“臣早被人誤會得習慣了。”
這樣一說,太皇太后心里感慨起來,是啊,當初多少人說這方繼藩不是東西來著,簡直是沒一個人說他好話的。倘若不是普濟真人極力舉薦,不是知道他乃是危大有的關門弟子,不是皇帝說出了實情,她心里頭還不知怎么想他呢。
可見那些背后亂嚼舌根的人,是多么的可恨。
太皇太后滿意地點著頭,帶著和藹的笑容道:“你既是來祝壽,可帶來了什么壽禮?”
“帶來了。”一說到壽禮,方繼藩便眉飛色舞起來:“娘娘大壽,臣怎么不帶禮來呢。”
“那么,哀家……倒是期待得很。”太皇太后又笑了,卻沒有繼續追問,待會兒唱喏禮單,自然也就清楚了。
這少年郎,看著很實在,是個被人欺負、辱罵、編排,卻從不計較的老實人啊,其實他送不送禮,倒是無所謂的。
過不了多久,天色已是不早了,便有宦官入內,稟明命婦們已至午門,太皇太后宣她們入宮覲見。
在那金水橋,在宦官的指引之下,宛如長蛇的隊伍,蜿蜒而至,走在前頭的,反而不見多少一品誥命夫人。
能獲封一品誥命夫人的婦人,在大明少得可憐,除了王妃,更是鳳毛麟角,這些婦人,大多已經老邁,出風頭的事,自是讓年輕的來。
此后則是二品,這個品階較多一些。
魏國公府的沐氏與方氏兩個,一個是淑人,一個是安人,卻因為沾著魏國公府的光,則在二品夫人們的后頭。
沐氏來過幾趟宮里,當年做姑娘的時候,還隨父親黔國公入宮,因而這里的許多景色,她略略都見過。
倒是方氏,顯得有些局促不安,這是她第一次入宮,難免緊張。
沐氏冷冷瞥她一眼,低聲道:“休要東張西望,小家子氣的,別給徐家丟臉。”
方氏默不作聲,只乖乖地尾隨著沐氏。
待到了仁壽宮,一般的婦人就已止步了,能夠真正進入仁壽宮的人畢竟不多,不過數十人而已,即便是太皇太后愛熱鬧,卻也絕不是什么人都準許進去祝壽的。
尋常人,跪在這仁壽宮外頭遙祝一下,便已是恩典。
這不到百余的婦人,魚貫至正殿,沐氏還記得當年曾來這仁壽宮拜見太皇太后的場景,今日再來此地,便生出闊別已久的情愫,又想到自己的弟妹,想來不曾見識,更是挺直了腰桿,入殿之后,行禮如儀,隨眾婦人行云流水一般,行了大禮。
“恭祝太皇太后娘娘金安,祝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方氏則是有些慌,連忙拜下去,竟忘了詞。
好在混在人叢之中,倒沒被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