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了他,也就意味著,龍泉觀的地不翼而飛了啊。自己雖是師叔公,輩分極高,可畢竟不是專業的道士,龍泉觀的實務,他是插不上手的。
地啊,那么大片的地,一定要弄到手里。
可是……該怎么解決呢?
方繼藩瞇著眼,突然道:“你有什么特長嗎?”
特……特長?
方繼藩這話問得突然,李朝文呆住了,他將頭垂得很低,答不出來。
方繼藩冷冷地看著他,繼續道:“你既是道士,該會祈雨吧?”
“祈……祈雨……不……不會。”李朝文面如土色,嚇得臉都綠了:“師叔公,這祈雨,誰會啊,若是真能祈下雨來,這京畿干旱了這么久,這朝廷早就下旨祈雨了,師叔公,莫要玩笑了,祈雨……這是子虛烏有的事,當不得真。”
方繼藩很感動,難得有一個道士,居然向自己科普祈雨是騙人的,這使方繼藩意識到,土生土長的道教,真是實在。
不過……
方繼藩卻一臉嚴肅地看著他道:“裝模作樣也不會?”
“這個,會……會啊……”
方繼藩便冷笑道:“那就祈雨,這雨若是能祈下來,誰能趕你出龍泉觀?屆時,龍泉觀里,也就沒有你那大師兄的位置了。現在大旱了數月,上至宮中,下至軍民百姓,無一不渴望甘霖,你能求下來,便是天大的功勞。”
李朝文怔了一下,隨即苦著臉道:“師叔公,都這時候了,你就別開玩笑了,這都是騙人的把戲啊,老天爺……老天爺也是騙人的,即便是什么天上的真君,什么鬼怪……都……都是子虛烏有,胡說八道的事,侄孫在觀中數十年,難道會不明白?這世上沒有龍王爺啊,沒有龍王爺,去給誰祈雨……”
方繼藩齜牙,他當然知道這世上沒有龍王,難道我方繼藩會沒你一個十六世紀的雜毛道士懂科學?
不過……方繼藩似乎依稀記得,在北直隸的府志里曾記錄過一場弘治十二年的大旱之后的大雨,時間大抵就在十天之后,當然,到底有沒有下雨,或者說,這雨下來的具體時間,方繼藩就不知了。
祈雨嘛,總是要冒險的,祈下來了,就是天大的功勞,到時……
祈不下來,反正你李朝文不是要完蛋了嗎,那就死馬當活馬醫吧。
于是方繼藩有了決斷,便道:“此事就這樣定了,十天之后,祈雨,到時太子殿下親自主持,我方繼藩是個很實在的人,所以也和你說實在話,這雨祈下來,我和太子殿下是大功一件,你自然也有功勞。雨若是祈不下來,就是太子殿下被你這奸惡道人所蒙蔽,你是罪該萬死,可萬萬不要牽累太子,牽累太子是什么下場,你理應知道吧。你早早去做準備吧,其實祈雨很容易的,吹吹火,燒燒紙,念念經,就這么定了!”
“師叔公……”李朝文哀叫一聲!
這天已數月沒有下雨了啊,未來數月,怕也沒有下雨的可能,這……這不是讓他找死嗎?這樣的天,讓他祈個鬼的雨啊。
于是他淚流滿面著道:“師叔公……侄孫什么都不會,師叔公饒命啊。”
方繼藩冷哼一聲道:“十日之后,定會有雨,啰嗦什么,難道非要師叔公打死你才甘心嗎?住口,現在給我滾回去等消息。”
“……”
對付李朝文這等毫無主見的人,方繼藩自然不會有太多的客氣,越是客氣,越是讓他自以為看到了討價還價的可能,那么逼他去祈雨的事,也就泡湯了。
現在番薯大規模的種植,已經迫在眉睫,對于龍泉觀的萬頃良田,方繼藩是志在必得,他已等不及了。
為了拯救無數即將到來的饑民,你李朝文算什么東西,死了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