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與方繼藩進殿,朱厚照方才還生龍活虎,即便是進殿,也是眉飛色舞。
了不起的大捷啊。
看到大捷的時候,朱厚照幾乎要跳起來,他仿佛誤認為自己竟成了山地營的大將軍,帶領山地營沖殺,斬殺賊人無數。
這種勝利的喜悅感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里,讓他非常的歡喜。
“兒臣,見過陛下。”朱厚照當先行禮。
弘治皇帝很是復雜的看了一眼太子。
這是自己的獨子,是唯一的血脈,也是自己一生的寄托,更是這大明江山未來的統治者。
因此,目光中,難免流露出舐犢之情。
可是同樣,這舐犢之情的背后,卻又隱含了別的深意。
“噢。”弘治皇帝只是輕描淡寫的點頭,并沒有表現出過分的熱情和喜愛。
朱厚照要起身:“父皇……”
“且慢著。”弘治皇帝朝著朱厚照壓壓手。
朱厚照有些詫異,不解的問道:“父皇,這是咋了?”
“你先跪下。”弘治皇帝似乎很平靜,沒有憤怒,也沒有責怪的意思。
“父……父皇,這……這是何意?”
朱厚照不解呀,不禁皺了皺眉,癟了癟嘴,有些委屈的追問弘治皇帝。
“跪好了。”弘治皇帝脧了他一眼,有些嚴厲的開口。
朱厚照頓時有點膽怯,忙是乖乖的重新跪下。
弘治皇帝又朝他揮揮手:“跪到角落里去吧,別在殿中,朕有話要講。”
“……”
朱厚照一頭霧水,卻不敢忤逆,臉上的激動一下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無名的幽怨。
他卻不敢造次,膝行至角落,靠著燈架子,癟著嘴可憐兮兮的問道。
“父皇,這里……可以嗎?”
弘治皇帝滿意了一些,頷首點頭:“可以。”
方繼藩瞠目結舌。
太子這又做了啥喪盡天良的事嗎?
還好,還好,近來自己很忙,沒有和他攪和一起,不然自己也跟著遭殃了。
方繼藩擠出笑容,盡力做出歡喜無限的樣子,行禮:“臣方繼藩,見過陛下……”
弘治皇帝早有準備,朝他擺了擺手:“說到此處,就成了,后頭的話,不必說。”
他似乎早料到,接下來又該是那些圣明、龍精虎猛之類的詞。
“陛下圣明啊,陛下洞若觀火,竟還知道臣有后話,可見陛下知臣,陛下日理萬機,尚能對臣下了若指掌,由此可見,陛下是何等的圣明。歷來古之賢君,都有賢臣輔佐,才有君臣相知的佳話,陛下此等胸懷,臣真是感慨,難怪這天下軍民百姓,無不時時刻刻稱頌陛下仁德,臣從前尚有不解,而今一葉知秋,管中窺豹,方知陛下乃堯舜之君,仁德被于草木,愛臣民如赤子……吾皇……萬歲!”
看著朱厚照作死,方繼藩有些兔死狐悲的急迫感,說不怕,那是假的,伴君如伴虎。
對付弘治皇帝,唯一的手段就是使命的吹,反正吹人家牛逼又不損失自己一根毫毛,重點是要吹捧皇帝的仁德,是堯舜,戴上一頂高帽子,自己就安全了。
“……”
弘治皇帝萬萬料不到,這個家伙,竟是無孔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