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已越發深信,方繼藩就是在這里裝瘋賣傻的。
蕭敬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道:“陛下,是不是……新建伯,腦疾犯了……”
真是一言驚醒,弘治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方繼藩一眼,隨即若有所思的頷首點頭。
……
“現在,我們看看他的鼻毛。”方繼藩笑了笑,似乎覺得這咸魚味實是有些受不了,身子退后了一步,手拉得很長,用戒尺指著仰面昏厥的欽犯:“他的鼻毛不算濃密,那么………這是什么意思呢?”
方繼藩丟下戒尺,抬頭,想了想,實在受不了了,朝張信使了個眼色:“去開開窗。”
“噢。”張信連忙去開窗。
幾扇窗打開,一股清新的氣息灌進來。
呼……
所有人都深深的吸了口氣,一下子,臉色紅潤了。
方繼藩才笑了笑道:“為師接下來繼續講,這……是什么意思呢?這意思就是,你看這個欽犯,便是一個人!”
“……”
弘治皇帝的臉色鐵青起來了,說了這么多話,敢情都是廢話?
方繼藩卻是背著手,在講臺上踱步:“他既不是面目可憎,也不如傳說中那般身長七尺,他和我們,和所有人都一樣,有兩只眼睛,有一個鼻子,身上有血,也有肉。你看,天下的所謂欽犯或是王洋大盜,十之**,俱都是如此,他會被這該死的裹腳布熏暈過去,眼看著大難臨頭,也會……且慢著,你們看看,取一口針來。”
張信取了針。
方繼藩不客氣,捏著針,在他的手臂上,狠狠的扎了下去。
昏過去地欽犯眼眸猛張,瞬間醒了,他口里還塞著裹腳布,卻還是發出嗚嗚嗚的聲音,身子劇烈的顫抖,好在他的身體被綁著,幾個校尉狠狠地將他按住。
“你們看。”方繼藩將針丟開:“他……也怕疼,他不但怕疼,而且我敢保證,他還怕死。”
“……”
方繼藩在此時,嘆了口氣:“現在,你們明白了嗎?欽犯從來不可怕,欽犯也是人,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和你我之間沒有什么分別。”
“這時候,你們一定在想,欽犯和我們不同之處在哪里呢?張信,你將他的裹腳布取出來。”
“我……”張信踟躕。
方繼藩想提刀砍死這個混賬,不過……畢竟還是要注意形象的,便微笑著道:“你不取,以后就不讓你種地了。”
張信打了個寒顫,連忙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揪著裹腳布的一角,用力一扯。
呼呼呼呼……
裹腳布一取出來,欽犯如抽風箱一般的呼吸,接著怒喝:“士可殺不可辱,你殺了我吧!”
“塞回去!”方繼藩很迅速地道。
張信想哭,卻還是很老實地忙又將裹腳布塞回了欽犯的口里。
欽犯眼睛赤紅,嗚嗚嗚的發出怪音。
“聽見了沒有,他說……士可殺不可辱,由此可見,這個人……其實也有自己的道德判斷,他自己心里將自己認為是‘士’,而絕不認為自己是個窮兇極惡的惡人,他和我們一樣,都認為自己是個好人。”
…………
打完吊針出來了,居然沒人支持,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