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敬想了想:“大抵是九百四十余。”
“到底是九百四十幾?”弘治皇帝不甘心。
“要不,奴婢去查一查?”
“罷了。”弘治皇帝揮揮手。
蕭敬道:“陛下,劉公等人,已到了。”
“噢。”弘治皇帝頷首:“朕險些忘了,不過,朕手頭還有些事,不妨如此,就請他們暫先回去,到時朕去內閣探望他們,朕確實有許多事想和他們議一議。”
蕭敬只好道:“奴婢遵旨。”
弘治皇帝這時,心里便篤定起來,提筆神情愉悅的寫下。
“朕裁撤宮娥女官等九百四十余,朕不近女色,可見一斑,你年紀尚小,又不知宮闈事,何故如此言之鑿鑿,以后萬萬不可如此,好好讀書……”
這一封封的書信,寫著寫著,弘治皇帝自己都樂了。
一聽父皇笑了,在角落里的朱厚照本是無精打采,一下子,虎軀一震,也跟著裂開嘴笑,可惜他表錯了情,弘治皇帝壓根沒有抬頭看他,不是對他笑的,朱厚照討了個沒趣,繼續低下頭數螞蟻。
弘治皇帝心里想,朕……竟和一些學童為伍,真是可笑啊,罷了,罷了,這書信還是不回為好。
于是想將寫好的一封封書信揉碎,可手還未動,心念卻是一動,似是內心深處,觸動了某一根心弦,弘治皇帝愣了片刻,卻又笑了,搖搖頭,繼續提筆,回書。
………………
方繼藩自宮中回來。
說是去西山,可一宿未睡,哪里還肯出城,坐著等在宮門口的馬車回了府邸,下車,剛要進門,身后有人道:“恩師。”
方繼藩詫異的回頭。
卻見王守仁背著行囊,孤零零的站在自己的身后,整個人顯得很落魄。
恩……恩師……
方繼藩不禁皺眉。
還有……這家伙怎么鍋碗瓢盆全帶來了,好吧,也不是鍋碗瓢盆,而是背著遠行的包袱。
吏部不是馬上就要選官了嗎?
這個時候,他要出遠門?
方繼藩一臉詫異,清澈璀璨的眸子不禁睜大,好奇的開口。
“你……”
“我被父親趕出家門了。”
王守仁面上異常的平靜,就好像在說,我中午吃了雞一樣。
“……”
“學生仔細想了想,吾父賜學生身體發膚,可恩師教授學生至理,而今,父親即將學生掃地出門,那么正好,從此之后,就在恩師身邊學習吧,他日,我的父親,會回心轉意的。”
“……”
“恩師,能不能騰個房子我,實在不成,我可以和唐師兄住在一處。”
“……”
“恩師怎么不說話?”
方繼藩哭笑不得,一雙璀璨的眸子看著王守仁,格外認真的問道:“我什么時候成了你的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