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于楊廷和的焦急,劉健的反應倒是不大。
實在是,清流翰林們套路,他太懂了,啥事都喜歡上綱上線,屁大的事都關乎到了社稷安危,他……已經習慣了。
劉健微笑著道:“老夫可沒閑情,兩京十三省的事都在等著老夫給他們一個交代呢,怎么,什么事要大難臨頭了?”
“太子殿下,如今已不思讀書了,成日的不見蹤影,劉公,太子乃儲君,事關天下福祉,絕不可輕忽啊。”楊廷和看了劉健一眼,沉聲道:“詹事府已形同虛設了,尤其是陛下竟任了一個武勛為少詹事,這……成什么體統哪,曠古之未有也,實在令人擔憂……”
“此事,老夫會注意的。”劉健點了點頭。
聽到這些,其實他心里也頗有幾分憂心,確實不能長久下去,可他現在很忙,而且太子殿下去西山,有方繼藩在,也不會鬧的太厲害吧,對于方繼藩這個家伙,劉健還是隱隱有些欣賞的。
劉健的反應,楊廷和自是不滿意的,于是繼續道:“下官聽說,那方繼藩在西山設書院,講新學,怕就怕誤了太子啊,劉公難道不擔心嗎?”
新學?
劉健肅容,對于這個新學,似乎朝中內部有為數不少的雜音,不過總會有一些狂生自稱程朱誤人子弟,朝廷其實并不是很在意。
畢竟是八股取士,只要八股里考的還是程朱的經義,那么,區區一點雜音也翻不起浪來。
看著劉健的臉色,楊廷和接著道:“這是妖言惑眾啊,倘若因此而誤了太子……”
劉健沉默了,久久才道:“好了,老夫知道了。”
就這樣?楊廷和自是不甘心的,便又道:“劉公……”
劉健微微一笑,打斷道:“你且去吧,老夫會注意的。”
楊廷和忍不住搖了搖頭,此時的他,還年輕,遠不是歷史上,那個入閣拜相,甚至發動大禮議,可以和天子分庭抗禮的宰輔,于是他朝劉健作揖,頗帶幾分怨氣:“若太子被人蒙蔽,便是擬多少票,其危害也是無法挽回的。”
說著,便告辭而去。
劉健沒有提筆擬票了,看著這空蕩蕩的值房,似乎陷入了沉默。
其實楊廷和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可他沒有當場表示,是因為他不能在楊廷和面前表態,這一表態,傳出去,到了百官面前,顯然就成了劉公厭惡方繼藩,或是方繼藩壞人心術,太子誤入歧途的信號了。
到時,整個朝中會掀起何等的軒然大波,又會造成多么可怕的影響,不消說,首先是都察院,那些亢奮的御史,便要用彈劾奏疏淹沒整個內閣吧。
他闔著眼,沉吟良久,方才道:“來人,去請吳世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