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后,在中官的后衙廨舍,中官王寶,笑吟吟地給劉瑾倒了一壺酒,道:“當初,咱們都在內書堂里讀書,咱呢,可憐巴巴的到了遼東,您啊,現在卻在東宮,真是前途無量啊。想不到咱們哥倆,竟在這兒相聚了,您說,這不是緣分嗎?”
劉瑾喝了一口熱酒,才道:“咱是奉太子殿下之命來的。”
王寶干笑道:“不知太子殿下……”
“堅壁清野!”不等王寶問完,劉瑾干脆利落的道。
王寶一呆,而后驚道:“啥,當真堅壁清野啊?”
“難道你還以為是說笑的?”劉瑾冷冷地看著他。
王寶不禁道:“欽使說的時候,咱倒也不覺得是玩笑,只是這事……太大,牽涉到了多少人哪,何況韃靼人來錦州……這不是笑話嗎?所以呢,咱就先應承著,似欽使那樣的翰林,還不是隨意糊弄,他說啥,咱就應啥,可是……”
劉瑾似笑非笑地道:“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王寶心里一凜:“劉公公是專程來辦此事的?”
劉瑾悲憤地道:“辦不成,咱就得死了,要殺咱全家祭天!”
王寶臉色變幻不定起來:“這事太大了,您想想,錦州城外,可有十萬軍民啊,就算當真下了命令,他們真肯入城嗎?人家在外頭,可是有田有地的,要背井離鄉,攜家帶口……就為了這子虛烏有的韃靼來襲?”
劉瑾冷笑道:“他們肯不肯,和咱沒關系,他們不肯,殿下以半月為限,事情緊急,那就動強的!不是他們不肯嗎,那就燒了他們屋子,拿下那些不聽話的,看他們還肯不肯,咱別的不管,事辦不成,咱找你算賬。”
“……”王寶有點懵了。
他隨即便道:“要不,此事,咱問問蕭祖宗。”
劉瑾卻依舊是冷眼看著王寶,眼中有著幾許不屑:“蕭祖宗算個屁,難道蕭祖宗見了咱們殿下,不得乖乖的跪著叫一聲千歲嗎?孰輕孰重……你掂量不清?實話再告訴你,那歐陽志來的時候,可是帶了御劍來的,咱這是好意在提醒你,這御劍在手,太子殿下都得敬畏三分,你又算個屁,到時那姓歐陽的呆子若是要先殺幾個人立威,你的腦袋,保得住?”
王寶頓時被唬住了,再不管說別的,連忙道:“成成成,都到了這個份上了,咱還有什么說的,鎮守府這兒,自是盡心竭力。”
…………
其實在這遼東,誰也不曾預料到,這欽使和劉瑾,竟是動真格的。
歐陽志在第二日,方才知道原來錦州上下的人,套路竟這樣深,昨日還應的好好的,到了今日,一聽要動真格,便開始一個個叫苦了。
于是他果真取出了方繼藩讓他攜來的御劍,直接將這錦州上下的人鎮住了。
而劉瑾,完全就是個瘋子。
指揮何巖的命令一到手,便伙同了中官王寶強令遷徙。
太監們辦事,大抵也不會講什么仁義道德的,直接派出了人,凡是不肯遷移的,立即便是燒屋拿人。
這個,倒是連歐陽志都看不下去了,徹夜修書送去恩師那兒,狠狠的控訴了劉瑾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