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敬每每想到方繼藩,心情都比較復雜!
方繼藩給他的陰影,實在不少啊!
這小宦官仰著臉看著蕭敬,看到了蕭敬顯露出的幾分愁悶之色,臉上露出了點猶豫,卻還是繼續道:“東廠的番子還打探到,今兒正是收獲土豆的日子,太子和新建伯等人要選擇吉時開始收土豆……”
“噢。”蕭敬抬頭,終于從方才的思緒里回過神來。
其實宦官們都迷信,對這農歷最是看重,今天不能做這個,明日不能做這個,規規矩矩的,他們深信世上有神佛,只有信了,下輩子才能投胎,這投了胎,下輩子才能做完整的男人。
因而蕭敬只略一想,吉時,不就是兩個時辰之后嗎?
蕭敬頓了頓,又陷入了深思,東廠已經幾次令陛下失望了,這一次,陛下已經問起了這事,現在有了結果,得趕緊回報,只有如此,方能顯出東緝事廠并非無能。
此時,可不是計較個人恩怨的時候了。
心里想定了,蕭敬便立即道:“來人。”
一干宦官早在外頭候著了,一聽蕭敬的聲音,連忙進來。
蕭敬問道:“陛下現在何處?”
一個宦官道:“這個時候,該是在暖閣召見幾個大臣。”
蕭敬倒是遲疑了起來,是不是該……待會兒再奏報呢?
不成!不能耽擱了,早去稟告,哪怕是一個時辰,自己在陛下的面前也好有個交代。
否則,再次錯過了機會,東廠的臉面,可就徹底的丟光了。
蕭敬當機立斷道:“去暖閣!”
…………………………
天氣很冷了,但是暖閣里卻是跟外間不同的。
此時,弘治皇帝穿的并不是很厚實,他正安靜地坐在暖閣的御案跟前。
這兩天,其實他的身子染了一些風寒,老是咳嗽,不過對此,他似乎并不在意,只命人熬了點驅寒的湯水,喝了之后,覺得好了一些,他腦海里至今回憶的,還是歐陽志的話——遼東軍民,太苦了。
是啊,遼東軍民太苦了,而那在西山的礦工,又何嘗不苦呢?因此來推論,天下的百姓,哪一個不苦呢?
想到此,弘治皇帝便沒來由的,有一陣憂慮。
他看著劉健,看著謝遷,看著李東陽,看著馬文升,還有召來的翰林侍讀學士沈文。
沈文是來匯報關于詔書撰寫情況的。
陛下要下敕命,宣揚歐陽志的事跡,可怎么把握,這位待詔房的侍讀學士,卻有點犯了難。
可到了這里,陛下什么都沒有說,只是沉默。
偶爾聽到陛下輕微的咳嗽,這倒令沈文心里頗有幾分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