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劉健沉默了片刻,乖乖的起身,朝朱厚照作揖道:“殿下所言,老臣雖不敢說茍同,可只憑殿下這篇奏疏,老臣……佩服!”
李東陽也站了起來,道:“臣也佩服。”
謝遷方才醒悟,說了這么多,這根本不是來研究學問的啊,只憑人家這做事的態度,朱夫子即便在世,怕也不能將安置流民的事,做的更好了!
他頓時肅然起來,隨即也站了起來道:“殿下能有此感悟,是國家之幸啊。”
三個內閣大學士,再不甘小覷朱厚照了。
弘治皇帝認真地聆聽著朱厚照的話,其實朱厚照不是一個優秀的讀書人,說話的條理并不清晰,可一個親歷者,一個真正走入流民之中的人,說出這些話,卻有著無以倫比的感染力。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道:“這天下,何謂賢者,朝廷舉才也未必是以學問論高低,可若是天下的官吏都如太子和方繼藩這般,即便沒有紅薯和土豆,沒有下西洋,這天下大治也不會太遠了。”
他的話里,竟有幾分埋汰百官的意思。
劉健等人默默的不敢做聲,紛紛道:“太子賢明,這是社稷之福。”
弘治皇帝起身,精神奕奕地道:“朕的兒子,自當賢明,自然,方繼藩也是功不可沒,這一件差事辦得好,從今日起,所有上奏來的奏疏,不但要送宮中一份,還要謄寫一份送東宮吧。”
劉健等人頓時心驚。
連朱厚照和方繼藩也大驚失色。
所有的奏疏都送一份到東宮?
這不擺明著,開始讓太子慢慢的熟悉政事了嗎?
也就是說,自此之后,太子開始有了對國家事務建議的權力,雖然沒有讓太子監國,卻也開始承認了太子已經成人,給予太子熟悉政務的空間了。
被認可,是一件有成就感的事情,特別是朱厚照這種一直在皇帝和大臣們眼前做任何事都歸類為胡鬧的,此時,朱厚照自是喜出望外,興沖沖地道:“兒臣多謝父皇。”
弘治皇帝笑了,又看了方繼藩一眼,道:“方卿家的本事可不小啊,想來方卿家這些日子在西山陪著太子,也沒少吃苦頭吧。”
方繼藩連忙搖頭,他是一個誠實的人,道:“陛下,臣沒吃什么苦頭。“
弘治皇帝瞪他一眼:“吃了就吃了,謙虛個什么?”
方繼藩無奈,只好道:“好吧,臣吃了天大的苦頭。”
弘治皇帝微笑道:“卿是少詹事,也即是太子的半個恩師,好生教導太子吧,西山書院很有意思,朕也從中學到了不少本領,好生教授你的門生們去吧。”
“太子,你的母后已經久候你多時,你且先去見你的母后,朕在這里,關乎于下西洋的事,還需和諸卿家商議一二。”
朱厚照樂呵呵的應了,一溜煙的就跑去了坤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