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內閣首輔大學士之子,一個讀書人,竟是參與這樣的事,這……還有風骨嗎?你還配做讀書人嗎?
整個士林,俱都引以為恥。
這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劉健的兒子啊。
那么,這聯想就更深了,這是不是劉公授意的呢?
月中,依舊還是大雪紛飛,冷如刺骨。
大明的廷議,如期舉行。
百官們聚首,朱厚照和方繼藩也被特意拎了來。
本來朱厚照是可以裝病不參加的,可惜陛下有口諭,他只得乖乖的來了。
方繼藩更慘,身為伯爵,他理應參加五品以上官員的廷議,若是不去,則代表自己心虛,說明自己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為了顯示自己光明磊落,方繼藩大清早便穿了麒麟服,毅然決然的給了小香香一個擁抱,入宮去了。
午門之外,雪絮飄飛。
劉健身邊,李東陽和謝遷正與他低聲說著什么。
此時,宮門還沒有開,大家在此等候。
這里的氣氛很詭異,那些老成持重的大臣,一個個低著頭,事不關己的樣子。
可年輕的御史、科道、翰林們,卻是眼睛發著綠光,時不時的朝劉健方向看去。
年輕人氣盛,眼里容不得沙子,這些年輕的清流們,好不容易逮著了個蒼蠅,怎么肯撒手。
劉健面上怡然自若,可是濃墨般的黑眼圈卻已出賣了他。
他已很多天不曾睡過好覺了,雖是一直默默的說服自己要鎮定,可心里還是不免的憂心忡忡。
方繼藩一到,頓時就引起了一個小小的轟動,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方繼藩的身上。
英國公張懋似乎專等他來,在另一邊,本與幾個穿著斗牛服的武勛低聲細聊著什么,一見方繼藩,便大喇喇的走上前去,一拍方繼藩的肩,壓低聲音道:“坊間的留言……”
“……”方繼藩只抿著唇不做聲,他不好回答啊。
張懋左右看看,擺出國公的氣度,倒也沒有繼續追問,卻是道:“聽說過不見棺材不掉淚嗎?”
“啊……”方繼藩詫異地看著張懋,要見棺材了啊,這么慘?
張懋淡淡道:“這就是說,就算觸犯了天條,咬死了都別承認,承認了你就是傻,懂老夫的意思了吧?”
方繼藩如釋重負,原來……在英國公心里,這不見棺材不掉淚乃是日常操作,是褒義詞啊。
方繼藩就道:“懂!”
張懋背著手,頷首點頭:“必要的時候,臟水都往劉健那兒潑,你算個啥,御史還有士林的讀書人巴不得鬧得驚天動地呢,劉公乃首輔,他家里有人摻和此事,勢必震動天下,到時你躲在后頭,也就沒人計較你了。就算是殺人的事,那也該有主從之分……”
“這樣不太好吧。”方繼藩很懊惱的樣子。
張懋笑了笑道:“打個比方而已,小子,你他娘的膽小如鼠,心不夠黑,手不夠狠,你竟還敢成天惹事?”
“世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