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方繼藩帶著沉重的心情,匆匆的出了午門!
而在這午門外頭,朱厚照竟還在。
他似乎也感受到了地底的余波,嚇得面如土色,古人對于此等‘天崩地裂’之事,歷來帶著本能的恐懼。
原本他在此候著方繼藩,就想商議著鎮國公的事,原是美滋滋的,左等右等,也沒等來方繼藩,心里還在暗暗發牢騷,看個診要這樣久,不會是對自己妹子懷著什么不軌企圖吧。
誰料突然大地顫抖,他差點晃了晃,一旁的劉瑾嚇呆了,太監最怕這等事的,膽子小,忙拉著朱厚照:“殿下,快逃,快逃啊,地崩了。”
朱厚照卻沒有逃,看著午門的城樓,不由捶胸跌足:“父皇和母后,祖母和妹子,還有方繼藩,都在里頭呢……”
等到一波地崩過去,一切又歸于了平靜,朱厚照要沖進去,且看看出了什么事沒有。
這時,方繼藩剛好出來了。
朱厚照一見到方繼藩,便一臉焦急地道:“老方,你無事吧,宮里也無事吧?”
“這不過是地崩的余波,不會有事的。”方繼藩道:“殿下還在這里做什么?”
“我……我想著鎮國公的事,既做了鎮國公,那么該在西山營造鎮國公府,別人眼里,咱們是不是名正言順,無所謂,可咱們自己……”
鎮國公……鎮國公……
鎮國……
鎮國二字,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下子刺入方繼藩的肺腑……
方繼藩突的雙目一張,道:“殿下,你提醒的好,他*的,上天生老子在世上,就是為了鎮邪的!”
“鎮……鎮邪?啥,啥意思……”朱厚照還是嚇得臉色慘然,他有些害怕,他別的不怕,唯獨對此等不可知之事,心存敬畏。
方繼藩卻是看向劉瑾道:“劉瑾,你去翰林院將我當值的門生都召回來,告訴他們,一個時辰之內趕不到西山,我就當沒有五個門生!”
“去……去西山……去西山作甚?”朱厚照扯著方繼藩,一臉不解。
方繼藩肅然道:“這地崩是自西邊來的,西邊一定出事了,天崩地裂,人畜死傷無數,各處的道路截斷,河水倒灌,得去救人,那兒已成了人間地獄啊……”
朱厚照牙齒一顫,在京師,他就如驚弓之鳥,他寧愿他面對的,是十幾個韃靼人,而對這未知的地崩,卻懷著本能的恐懼。
于是他蒼白著臉色道:“你……你瘋了呀,誰知道還會不會繼續有地震,你別亂跑。”
方繼藩卻是不以為然地大笑道:“我方繼藩做了這么多的好事,是有德之人,所謂有德之人,自有上天庇護,區區一個地崩,能奈我何!上天就算要震,那也該震死那些卑鄙無恥的小人,劉瑾都活著,我怕個什么?”
此時,他滿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得救人。
倘若他是這個時代的人,或許根本不知如何救,可畢竟兩世為人,上一世,他若是記得沒錯的話,若是天崩地裂,是要去救的,哪怕……真有危險,方繼藩也認了。
畢竟……他真的是一個好人。
劉瑾卻是幽怨地看著方繼藩,嚅囁著嘴,佝僂著身子,卻不敢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