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他雙目含淚,似乎被感動了:“小人思來想去,想要救人,唯一的法子便是將這些人統統送來,他們從前都是良善百姓,一切的事都和他們無關,懇請恩公,能對他們施以援手,至于小人,乃朝廷通緝的欽犯,罪無可恕,恩公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他看起來的一派真情流露,讓方繼藩有點兒難辨真假。
不過,對方明明武功高強,又有兩千‘匪徒’,若是當真要襲擊這里,他還真未必有實力抵擋。
方繼藩看了一旁的朱厚照一眼,朱厚照顯得索然無味起來,抬頭默默的看著漆黑的天穹,這是一種沒有對手的寂寞。
方繼藩淡淡道:“你們就駐扎在外,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越過土墻,明日天亮之后,我自會甄別救助,至于你,走吧。”
走……
胡開山一愣,不解的道:“恩公,小人乃是朝廷欽犯,更是此地的巨寇,官府畫影圖形,四處懸賞,這腦袋還值幾千兩銀子,小人就算是死,也愿死在恩公的手里,讓恩公前去請賞……”
方繼藩怒了,振振有詞的道:“你將我當什么人,我會看重幾千兩銀子嗎?”
胡開山的眼里,更是敬佩了,其實拿住了他,何止是數千兩銀子,還有一份實打實的功勞啊。
而這恩公,卻是不屑于顧,這是何等的情懷。
周遭眾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蓬勃的浩然正氣。
似乎被這凜然正氣所感染,胡開山流淚道:“恩公高義,真丈夫啊……”
…………
方繼藩至今還覺得自己的小腿在哆嗦,尤其是這胡開山從地上爬起來時,那魁梧的如狗熊一般的身材,帶給了方繼藩巨大的壓迫感。
當夜默默睡下,到了次日一早,天才亮白,方繼藩和朱厚照便跳上了土墻!
注目一看,土墻之外,果然是烏壓壓的一群‘難民’,這些人被稱之為‘賊’,可和賊一丁點都不相關,多是老弱婦孺,許多人面帶菜色。
方繼藩便不再猶豫,當機立斷道:“放糧。”
這邊,王守仁等人開始發糧了。
而那胡開山又來了,他預備了行囊,似乎是打算將這些流民交給了方繼藩之后,便想要遠遁入山。
素來對自己條件頗有自信的朱厚照,在這個渾身肌肉的家伙面前,也不禁有點自慚形穢,那丁點大的肱二頭肌,還沒有人家巴掌厚啊。
“世上竟有這樣高大魁梧之人,他娘生他時,一定很辛苦吧。”朱厚照忍不住腹誹。
方繼藩面上帶著笑,口齒輕輕蠕動,低聲道:“別鬧,這等人,野性未脫,雖還講一些義氣,可是我們最好別故意惹他,尤其別亂提人家的娘。”
朱厚照覺得自己的自尊心遭受了打擊,他想高聲大呼,怕啥,有啥怕的,本宮也是弓馬嫻熟……
他還沒開口,那胡開山已一步步朝方繼藩這兒走過來。
朱厚照看著這高大的身軀,總算是閉嘴了。
方繼藩面上堆著淡淡的微笑,這才看清了胡開山的面容,大抵…是門神的形象,而且在眾門神之中,還是比較丑的那種。
“恩公,多謝了。”胡開山一臉感激的看著方繼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