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面色唰得一下白了,腦子已嗡嗡在響,雙腿也是在打顫,整個人天旋地轉的,很是難受。
要知道,捕風捉影,可是他的專利啊,平時像他這樣的人,到處彈劾,說人是非,用許多莫須有的罪名,不說栽贓陷害,卻也坑死了不少人。
可今日……自己居然被人用子虛烏有、捕風捉影的事兒,給坑了。
這是他從來沒有想到的事情。
錦衣衛徹查,錦衣衛是什么地方,自己彈劾的方繼藩,某種意義而言,也暗示了太子胡鬧。
那錦衣衛的人,便是宮中爪牙,一旦給自己下了駕貼,請自己去詔獄里了解一下情況,自己還能活著出來嗎?
那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到時候,還不是他們想讓自己招供什么,就招供什么,想讓自己勾結韃靼,就勾結了韃靼?
如此一來,劉安明白自己完全沒活路了。
他整個人已是一屁股癱倒在地,忙是開口為自己辯護:“陛下,臣無罪。”
方才一番唇槍舌劍,已令弘治皇帝心里對劉安厭惡到了極點,無事生非,污蔑太子,簡直讓人可恨。
西山書院,這么一大群人,在災區里拼了命的救人,你卻在此,造謠生事,即便是再寬厚的人,此時也無法忍受了,對劉安的種種行為,只有深深的不屑和憎惡。
弘治皇帝雙眸輕輕一轉,看了蕭敬一眼。
蕭敬立即領會弘治皇帝的意思,眼眸微微一瞇,他朝劉安笑吟吟的道。
“劉事中不必害怕,只是澄清而已,陛下并未說你有罪,不過既然有人彈劾于你,總要弄清楚才是,到時,若沒有查實,不也正好還了劉給事的清白嗎?陛下哪,終究還是信得過你的,這也是為了你好。免得有人背后說你勾結了韃靼,令你跳進黃河水都洗不清了,這去錦衣衛走了一遭,事情弄清楚了,你得了清白,不也很好嘛?”
蕭敬是個很有水平的人。
這一番話,和顏悅色,使人如沐春風,令人感覺不到絲毫的危險。
卻又暗藏殺機,尋常人聽了,還以為蕭敬是為了劉安好,可明眼人卻都知道,溫言細語背后,是毛骨悚然的開始。
可此時,沒有誰為劉安說話,每一個人都沉默了,垂著頭,連目光都不敢往劉安身上去。
講道理,這一次……是真的沒法兒求情啊。
方繼藩已乖乖的回到了班中,他眼睛瞥了謝遷一眼。
而謝遷,壓根都不看他。
眼看著劉安被客客氣氣的請了出去,所有人對方繼藩,開始有了新的認識。
等到朝議散去,方繼藩先是出了謹身殿,眼見謝遷孑身一人,朝著內閣方向去,方繼藩忙是小跑著上前。
在靈丘的那些日子,謝遷雖然洗著衣,可那萬言書還有相關的文牘,可都是他一手準備的。
方繼藩到了謝遷跟前,笑吟吟的開口喚道:“謝公。”
謝遷卻理都不理他,與他擦身而過,嘴皮子只輕輕動了動,方繼藩只聽到輕輕的聲音:“不要和老夫說話,也不要和老夫好似有什么了不得的關系。”
“噢。”
方繼藩看著謝遷越來越遠的背影,不禁感慨,真是一個心狠手辣,又很講究的人啊,自己比他就差了那么一丁點。
在心里感嘆了一番方繼藩便跨出步伐,可剛走不遠,有宦官小跑著而來,朝他著急的說道:“新建伯,公主殿下……殿下她頭又有些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