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香!”
“孩子……”男人臉上掩飾不住喜色:“往后,咱們家,只能窮的吃魚了。”
是啊,一文錢的魚,莫說是災年,便是放到了好年景的時候,那也是最低廉的食物了。
這大黃魚,窮人不吃,誰吃?
魚湯很香,尤其是對于餓的面黃肌瘦的人而言,這幾乎成了巨大的享受。
魚肉很嫩,吃著,吃著,孩子的母親就哭了:“這樣的窮,受一輩子也值。”
………………
水寨里。
溫艷生喜滋滋的手里提著幾只精挑細選的大黃魚,這是這一次拜訪水寨的禮物,唐編修還是給他面子的,這三條魚,是特意留下來的,分量很重,品相也好,大黃魚里,算是很英俊的了。
溫艷生將手里的魚繩交給一旁的差役,一面笑吟吟的道:“真是壯舉啊,若是三日便有數十萬斤,不不不,哪怕是十萬斤魚供應,這一月下來,就是數百萬斤,寧波闔府上下,無數百姓的性命,也就算是救下來了。”
說著,溫艷生眼睛都紅了,他倒不是真的怕救災不力就戴罪,而是作為一地父母官,只能生生看著治下的百姓餓死,實是心里難安,現在好了,一切問題都解決了,百姓們吃不了糧,何不食魚乎?
這是大功一件,大功一件啊。
他看著這個年輕的編修,很有幾分羨慕:“唐編修,若是打魚時,需要寧波府做什么,盡管吩咐,本官給你打下手,能張羅的,給你們張羅好,免去你們的后顧之憂。”
五十萬斤魚,就是五十萬錢,這是什么意思呢?這可是近千兩銀子啊,是一比巨大的財富,三天往返一次,一月下來,一萬兩銀子不在話下:“現在船還太少,所以,需溫知府多征募一些能工巧匠,想辦法,多造幾艘船,除此之外,也還需要一些人手,不過人手……我看哪,還是不必你費心了,到時,船來了,我去義烏、永康征募。”
溫艷生不由道:“咋,看不起寧波人?”
現在溫艷生恨不得多塞一些年輕的壯丁跟著水寨去討飯吃,沒法兒,現在啥都不多,就是人多。
唐寅搖頭:“并沒有看不起的意思,只是義烏和永康人……更窮……”
“……”
窮可能是一時的,可寧波府歷來算是富庶,遭了災,那也是一時,無法改變心性。
可義烏人和永康人不一樣,在那兒,人家可是從祖宗十八代氣就開始窮,若是不好勇斗狠,壓根連繁衍和生存下來的機會都沒有,在這等優勝劣汰之下,膽子最大,體格最強,遺傳疾病更少的人,自然而然也就生存下來。
溫艷生沒有吭聲了,良久,他嘆了口氣,道:“不過,唐編修,卻是要小心哪。說實話,你這魚一賣,不知多少囤貨居奇之人,心里恨著你呢,本來這一場大災,對有人而言,是死無葬身之地,可對有些人而言,卻是發家致富的好時候啊,那些手里囤了許多糧的人,可都不是簡單人啊,到時……”
唐寅輕蔑一笑。
說實話,他啥都不怕,唯獨就不怕這個。
唐寅一字一句的道:“似乎溫知府忘了,我叫唐寅,我恩師姓方,雙名繼藩,可能他的名聲,在寧波府,還不夠大。不過……不必在意這些細枝末節,這里的人孤陋寡聞,可那些溫知府口里很有本事的人,他們若是想要生事,少不得還得給京里的親朋好友修書,到了那時,他們就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