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個時辰再殺吧。”弘治皇帝道。
難得……太子還是有孝心的,竟還知道將魚送來。
他又看了看方繼藩,方繼藩也還算有心,這或許是方繼藩的主意。
現在,他反而不急著先問,這數十萬斤魚怎么回事了,事實就在眼前,果然傳說中的大黃魚是存在的,那么……他倒很想知道,災區百姓們,吃的都是什么個東西。
不過正午吃飽了,再吃魚,實是有些撐不下,還是留著晚上吧。
“這可不成。”朱厚照道:“海鮮這東西,定要講究時鮮,兒臣和新建伯,已命人將魚解凍了,得趕緊吃,晚了就遲了啊。”
“這……”
弘治皇帝臉色變幻著,有道理。
他嚅囁著嘴道:“那就……試一試吧。”
試一試!
陛下有旨,當然得趕緊。
馬文升又打了個嗝,好像是岔氣了一般,眾人循聲而來,他老臉微微一紅,假裝啥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制作黃魚湯的辦法很簡單。
甚至有些簡單粗暴。
至少方繼藩知道,等到后世人們開始用最先進的設備,加上聲吶忽悠著大黃魚聚集而后一網打盡,以至于野生大黃魚幾乎滅絕的時候,那大黃魚已成了珍貴稀有之物,沒有人敢輕易用簡單的方法烹飪它,因為……如此珍貴,價格高昂的玩意,只單純拿去熬湯,這……不是找抽?
“兒臣這就命人將魚送御膳房。”朱厚照興沖沖道。
………………
在宮中的御膳房里,方繼藩捋著袖子,決定親自動手。
無論如何,一個能長成十七斤的魚,這已是黃魚中的某籃球運動員,或是當今大明朝的胡開山。
對于此等恐怖如斯的強者,方繼藩一向懂得對他們表現出應有的尊重。
于是,在這砧板上,方繼藩的眼前,便是這足足有三尺半長的大魚。
魚已死了。
死于脫水或者是冰凍都是未知。
方繼藩看著它,心里在想,或許當那船敲起來的那一瞬間,它感受到了某種召喚,若它有思維的話,內心一定是喜悅的,畢竟……這又到了交*繁殖的季節,它愉快的到達了地點,迎接它的,卻是驚天的大網。此時,它的內心,一定委屈和悲憤到了極點,這簡直就是教科書式的釣魚執法啊……某男點了一個失足婦女,結果等來的是一個警察叔叔?
想到此,方繼藩的口水,便流了出來,每一個食材的背后,都有一個可歌可泣,且帶著凄婉的愛情故事,而這些故事,也使食材本身,變得有滋味起來。雖然在這個方繼藩腦補的故事里,只有男主角,當然,細節是可以忽略的。
方繼藩提刀,手有點抖,想了想:“殿下,你來吧,我有病,還暈血。”
君子遠庖廚,是有道理的啊。
朱厚照鄙視他。
接過了刀,朱厚照輕松的開始揭掉魚王的頭皮,接著,熟練的開始刮了魚鱗,開膛破肚。
清洗之后,直接命人取了大鍋,下頭命宦官燒火,水沸騰了,這魚也不必切成一塊一塊,直接放入鍋中,瞬間,大魚滋啦一聲,開始冒著白煙。
朱厚照道:“本宮餓了,正午滴水未進,就等著吃它,現在看它下了鍋,就更覺得餓了。”
方繼藩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太子殿下,待會兒得送點湯給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去,也讓他們嘗嘗這海鮮的滋味。”
朱厚照一拍腦門,哎:“本宮竟險些忘了,老方提醒的好,做兒子的,本就該孝敬母親。”
“還有妹子。”方繼藩補了一句。
朱厚照沒來由的,覺得心里警惕起來:“你說啥?”
“哎呀,快放蔥花,放一點蔥花。”
朱厚照手忙腳亂,忙是撒了一些蔥花,又撒了幾勺鹽。
其他的作料,一概不放。
朱厚照喘過氣來的時候,已經忘了那一茬事,卻道:“不放點其他的掩蓋其腥氣?”
方繼藩搖頭:“不必,不必,這樣才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