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不禁有點懵,整個人甚至都呆住了,老半天才回過神,看了一眼朱厚照,喜滋滋的說道:“太子殿下,備倭衛大捷?”
朱厚照這才分了神:“又大捷,哪里來的這么多倭寇。”
“這一次是直搗黃龍。”方繼藩樂呵呵的,心里樂開了花:“直接追襲了倭寇的巢穴,斬敵上千,俘賊也有七八百,除此之外,還解救了不少婦人……”
“這些該死的倭寇。”朱厚照不禁痛罵。
方繼藩則盯著朱厚照,如果他記憶沒有錯,朱厚照好似,也對婦人有興致的。
不過,史書中的記錄,未必可信,朱厚照在明朝的皇帝中,沒有留下后代,這人一旦無后,難免被人各種的編排,尤其是他的堂弟嘉靖皇帝,對朱厚照這個堂兄,可是很有微詞。
朱厚照固然也有胡鬧之處,可這擄人妻子,愛好婦女的歷史記錄,讓方繼藩覺得可能有瞎編和潑臟水的嫌疑。
方繼藩沒在繼續思慮朱厚照這歷史上記錄的愛好,而是很是欣慰的說道:“唐寅果然不負我的教導,從此以后,他就是我的得意門生了。”只是,方繼藩皺眉:“只是這些婦人……”
書信之中,唐寅談的最多的,就是這些婦人的安排,可見唐寅對她們很是關心。
方繼藩立即明白了唐寅的用意,這些婦人,是為此時的道德觀所不容的。
雖然她們是男人們保護不力,卻遭了倭寇的擄掠,她們所產生的悲劇,可以怪朝廷,可以怪官府,可以怪男人,可以怪各地的備倭衛,可以怪兇殘的倭寇,可唯獨……怪不到她們自己頭上。
唐寅在書信中提及到了一件事,令方繼藩很生氣,說是寧波府士紳們,感念一個叫周姓女子的忠貞,欲籌銀在寧波為其建牌坊。
這個周姓女子是怎么回事呢。
她和其他女子一樣,也都被倭寇俘虜了去。
可隨即倭寇欲對她不軌,她抵死不從,咬舌自盡。
她的貞烈,倒是很讓人為之敬佩。
所以士紳們大張旗鼓,紀念此人。
可他們的用意,顯然是別有企圖的。
一方面,唐寅想要照顧這些受到了倭寇凌辱的女子,而士紳們,似乎很仰仗唐寅,他們絕不敢有什么腹誹至此,至少表面上,他們都是表示唐侍學這樣做,很好。
他們既不敢和唐寅對抗,偏偏卻又認為這樣很不符合自己的價值觀,這些茍活下來的女子,對他們而言,不啻是添堵啊,程朱之道里,寫的明明白白的事,怎么這些失節的事,怎么反而被唐侍學給提倡了起來,這有違孔孟之道啊。
心里不開心,又不敢反對,聽聞了有一個女子周氏和其他婦人的情況一樣,可她為了成全清白之身,居然咬舌而死,這一下子,士紳們激動了,世上……終還有貞烈女子的,于是乎,紛紛要表彰她,要將她的貞節牌坊立起來。
這樣的做法,是一種非暴力式的對抗,就是我不惹你,我也惹不起你,我以后還要仰仗你,可我為周氏建碑立傳,這總沒有問題吧。
這牌坊立了起來,不啻是在說,看到沒有,看看人家周氏,這才是女子應當做的事啊,而至于其他茍活的婦人,你們還有顏面活下去嗎?
方繼藩也認為周氏是個很了不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