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美滋滋的道:“劉公猜我穿著什么?”
劉健似乎回過了一點兒味來了,笑吟吟的看著沈文:“這不是陛下欽賜的斗牛服嗎?”
“不是,不是。”沈文很嘚瑟,掀起大袖,露出了黑白相間的毛衣:“你再瞧瞧。實不相瞞,這是吾兒給下官織的,我那個孩子啊,沈傲你是有印象的,慚愧的很,這個家伙……沒事,居然去做女紅,織了一件這么個衣服來,這叫毛衣。當然,下官不是來炫耀這個的,而是發現了一個極可怕的事。”
“……”劉健哭笑不得,其實他也很想捋起袖子告訴沈文,其實老夫也有。
沈文在這里動靜這么大,以至于李東陽和謝遷都被吸引了來。
沈文道:“劉公啊,這是毛衣,乃是用羊毛織造而成,你猜這么一件毛衣,價值幾何?十兩銀子?三兩銀子?還是三百個大錢。”
劉健道:“六十文一斤,是嗎?”
“……”這一次輪到沈文吃驚了。
劉健捋須:“你是想告訴老夫,這衣衫,異常的保暖,穿在身上,出門在外,哪怕是天寒地凍,也不覺得冷?更可怕的事,這東西,御寒的程度,不在皮貨之下,且價格之低,前所未見。不只如此,產量還是極大?”
“沒錯了。”沈文道:“劉公……”
劉健捋開自己的大袖:“老夫也有一件,吾兒也織了一件給老夫。”
沈文頓時尷尬。
謝遷和李東陽都很吃驚。
為啥他們都有,我們沒有?
劉健嘆了口氣:“你還想說,這么個東西出來,咱們大明的軍民百姓,可就不愁這凜冬了?其實你這話沒錯。”
沈文在想:“這樣的寶貝,對遼東可有大用啊,在那天寒地凍的遼東,各衛每年凍死,受了風寒的,都是不計其數,這太子和方繼藩,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啊,此物的價值,不在紅薯之下。”
劉健也頷首點頭:“你說的有道理,軍民百姓挨餓受凍,都是我等的過失,此物,確實有利于國計民生。”
“那得入宮報喜才是。”沈文正色道:“相比于那些烏七八糟的祥瑞,這才是真正的祥瑞,作為臣子,發現了此物,怎能不趕緊去報喜,劉公,咱們得報喜去。”
劉健顯得猶豫,這太隆重了吧。
沈文急了:“這衣服暖和啊,還便宜,便是下官,也得置辦幾身這樣的毛衣了,百姓們自不必待言,他們不受凍,這是天大的福氣,怎么能不報喜?”
就在劉健踟躕之間,外頭又有書吏道:“劉公,太常寺曾少卿來了。”
劉健認識這個少卿,他的兒子……好像……
劉健苦笑。
他幾乎可以想象,這些家伙,都會不約而同的來,在西山書院讀書的子弟,有為數不少人父親,都在廟堂吧。
到了這個份上,想趕鴨子上架,不去覲見也不成了:“那么……就去給陛下報個喜吧。”
李東陽道:“慢著,這毛衣,不妨我來試試。”
說了這么多,講的這么神奇,李東陽也來了興致。
謝遷激動的道:“那么,老夫也試試,沈學士,你的毛衣,脫下來。”
沈文有點舍不得,只得叮囑:“此吾兒親手織的,殊為不易,可要小心,莫磨壞了啊。”
………………
弘治皇帝看了片刻的書,他很沉得住氣,偶爾,眼角的余光掃了方繼藩一眼。
方繼藩嘗試著,學朱厚照從前一般,低聲誒喲誒喲的裝死,他甚至想過,自己該撫著額頭,一頭栽倒在此,造成昏厥過去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