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朱厚照有點惱火。
他本以為,自己在朝堂上,和人研究的,乃是戰術的問題,不是韃靼人來了嗎?不是大同關出現了致命的缺口嗎?這個時候,不想著怎么打,居然因為自己的態度,而遭受眾人口舌非議。
朱厚照心里特別的氣,一時他竟是憤怒了,朝著眾人一吼:“夠了。”
他環視了眾人一眼,便氣惱的怒斥道。
“韃靼人來了,現在我等在此議的,乃是如何應對韃靼人,如何與韃靼人作戰,爾等在此,糾結本宮態度,這是什么居心?爾等心里既都裝著百姓,那就去大同啊,在大同,和韃靼人拼個你死我活,在這里啰嗦,非要讓所有人擺著一張如喪考妣的臉,開口百姓,閉口垂危做什么?”
朱厚照氣的臉色發青,像一頭憤怒的小獅子,眼睛都是紅的。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理應去想怎么應對的方法,靜下心來,琢磨應對之策,而不是在此,似爾等這般,個個只知在此念著黎明百姓的,又有什么用?這大明,是我朱家的,臣民也是父皇和本宮的臣民,就你們愛民是嗎?”
“……”
一時殿中安靜了。
方繼藩幾乎要窒息。
他遠遠看著高高在上的弘治皇帝,因為離得遠,所以看不清面容,不知道皇帝現在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
不過弘治皇帝沒有說話。
顯然,他也認為,自己的兒子有道理。
可是……
一聽說太子殿下要將他們送去大同,一聽說太子斥責他們只會做表面功夫。
許多人,幾乎要昏死過去。
這不是儲君應該說的話啊。
太子殿下,怎么可以如此?
怎么能說這種誅心的話,簡直讓人承受不住,接受不了。
有人哭了。
先前那說話的,乃是翰林學士。
卻在此時,詹事府詹事楊廷和臉色青黃不定,噗通一下,便跪倒。
他這個詹事府詹事,已越來越名不副實,事實上,太子殿下壓根就不來上課,他作為太子的恩師,卻從未教導過太子,這不得不說,是一件極諷刺的事。
而如今……太子殿下……
他跪下,痛心疾首的道:“殿下怎么可以說這樣的話啊……如此誅心之詞,臣等如何可以接受,若是太子殿下希望發配臣等去邊鎮,臣等,無話可說。可殿下乃儲君,如此對待臣子,視軍國大事如兒戲,殿下啊……”
楊廷和大哭。
許多人跪下,仿佛受到了朱厚照巨大的語言暴力傷害,個個痛哭流涕:“臣等萬死之罪,臣等也是為了江山社稷著想,太子殿下為何說出這樣的誅心之詞,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殿下視臣為草芥,就請殿下誅之。”
方繼藩躲在暗處,心里已經明白,朱厚照,是永遠玩不過他們的。
畢竟姜還是老的辣呀
他們這些人這么一跪,一哭,一嚷嚷,忠義之名也就有了,既符合儒家的道德規范,同時,又一副為了朝廷而甘愿去死,個個引頸受戮的模樣,完全將朱厚照陷入了一個萬夫所指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