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方繼藩才想起來:“我竟忘了,原來你們也在教授人讀書啊,現在西山諸生,功課如何了啊?”
江臣道:“稟恩師,學生二人奉恩師之命,每日讓諸生作八股,一日一篇,至今已有一年多功夫了,他們所作的八股,有五百篇之巨,諸生還算勤奮,有些長進。”
方繼藩便道:“來年春闈,若是他們考不中,就唯你們二人是問。”
“是,是。”
劉文善和江臣嚇的臉色鐵青。
恩師對待弟子們,歷來是嚴厲的,有時脾氣不好,打罵也是家常便飯的事,他們對恩師又敬又畏。
尤其是江臣,一直都落后,早已羞的面帶慚愧之色,心里想,這一次,定不會教恩師失望,否則,真的沒有面目,做恩師的弟子了。
方繼藩便戚景通道:“還有你……”
今日心情格外煩躁,想到親愛的徒弟徐經走了,很難受,難免想要找幾個門生發泄,可一看戚景通,腦子里便浮現出了戚繼光,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民族大英雄,也罷,方繼藩搖搖頭:“你好好跟你的徐師兄學一學。”
方才方繼藩對江臣二人的喝罵,不啻是殺雞嚇猴,戚景通很幸運,他是猴子,而不是雞,他忙道:“是,是,謹遵恩師教誨。”
…………
次日拂曉。
一艘艘的艦船開始駛離天津港。
一座座的艦船,滿載著補給和貨物,徐經依舊還站在人間渣滓王不仕號的甲板上,他頭戴梁冠,穿欽賜飛魚服,身披猩紅披風,腰配欽賜繡春刀,長身佇立,眺望著天際。
在海外,前途難料,為了震懾整個船隊,徐經所配之物,俱為宮中欽賜,船隊中任何人,都可以先斬后奏,所代表的,乃是如皇帝親臨的絕對權威!
他按刀而立,站在他身后,是已成為了衛指揮使的楊雄。
楊雄嘆了口氣:“此次出海,將更加深入,卻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
徐經沉默不言。
“即便活著,幾年才能回來呢?”楊雄心情低落,滿是感慨:“一年、兩年,還是三年?徐大使,您……能給個話嗎?”
楊雄顯得很不安,顧慮重重,他不想出海了,他固然知道,這是巨大無比的榮耀,只要回來,他們的經歷,足夠楊雄吹噓一輩子。
可是……
他可憐巴巴的看著徐經。
“不知道。”徐經回答他。
楊雄便唉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