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健和李東陽行禮,憂心忡忡的看著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則半躺在御案之后,身子顯得孱弱,卻異常平靜的道:“前幾日,朕身體欠安,許多事,不得不令劉卿家和李卿家處置,兩位卿家,有勞了。”
劉健盡力的抑制內心的情緒:“老臣慚愧,不能為君分憂,萬死。”
弘治皇帝搖頭:“病痛怎么能分憂呢,好啦,卿家不必自責,壽數長短,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朕克繼大統,蒙祖宗隆恩,君臨天下,這十六年來,不敢說天下大治,卻也勉強沒讓著天下的軍民吃太多的苦,受太多的罪,朕知足了啊,唯一遺憾的,就是太子尚年幼,恐難任事,朕……唯一擔心的就是他,自然,我們說遠了,說的太遠了。”
他搖搖頭,知道自己說這些話,只會引來臣子們的擔憂。
自己的病情,到了這個地步,可不還有數月乃至一年的壽數嗎?朕……還可以趁此機會,在太子克繼大統之前,為他做一些事。
他朝蕭敬道:“蕭伴伴,太子這幾日,在做什么?”
蕭敬這幾日,總是偷偷的抹著眼淚,此時聽弘治皇帝問起太子,誠惶誠恐的道:“太子心中郁悶,在西山,刑罰韃靼俘虜。”
刑罰韃靼俘虜……
弘治皇帝只笑了笑,沒有繼續追究下去,卻還是道:“他就是這樣,孩子脾氣,朕知道他是為了朕憂心,其他的不論,可這孝順二字,朕知道他是有的,都說天家無情,這是一概論之的說法,可朕和太子,卻非比尋常,他若是心里悶得厲害,就由著他去吧,朕……已經沒法兒管教他了,他對朕的管教,想來也多有怨憤,但愿,朕有朝一日,倘若真不在了,他念起朕對他的種種,總還曉得,朕無論是責打還是痛斥,對他……全是出于,朕的舐犢之情。”
弘治皇帝的眼眶,竟有些微紅。
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兒子啊。
蕭敬忙道:“太子殿下,自是對陛下滿懷孝心的,他還說,要治好殿下呢,奴婢斗膽……從東宮的宦官那兒聽來的。”
弘治皇帝哂然一笑:“胡鬧,他又不是大夫,這孩子,就是如此,許多事,他都不肯服輸,太倔了。”
弘治皇帝說到此,臉色卻又低沉:“倔一些,本也不是壞事,可是……須知,有些事,可以不服輸,可以不服氣,可以倨傲,可以去爭奪,去搶。可似此等天命,卻非人可以斗,非人可以去奪的。朕反而想開了,終究是逃不過這一劫啊。”
劉健忍不住抹著眼淚:“陛下洪福齊天……”
弘治皇帝搖頭:“別說這些了,謝卿家的會試主持的如何,朕在病榻上,心心念念,所思所想,都是這會試,這是掄才大典,多一些俊杰入朝堂,將來才可輔佐太子,才可謂他分憂。”
弘治皇帝關心著會試的結果,他甚至想,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撐到殿試,親自點選一批人才,為將來打算。
他能所做的,似乎也只有這些了。
“稟告陛下,數日的考試,早已結束,現在謝學士,正在貢院,領著諸考官,批閱試卷,想來,這幾日就會有結果。”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有些遺憾的道:“往年的時候,此時也差不多要放榜了,今年,竟這樣的遲?”
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病,使謝遷心里煩惱吧。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有了結果,立即報朕吧。”
“臣遵旨。”劉健抬眸看著弘治皇帝,感慨道:“陛下這些日子,還需注意龍體才好,不可操勞,朝中的事,老臣會盡心的。”
“嗯。”弘治皇帝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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