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和顏悅色的看著陳建劍和朱韜:“很不錯,很不錯,不枉恩師看重你們一場。自然,劉杰也很不錯。”
陳建劍和朱韜二人大喜,忙是磕頭:“師公看得起學生,學生幸甚。”
仿佛,這比他們中了貢生,且名列前茅,都要值得高興。
可另一邊,那三個起初高中,卻名列中游的三個徒孫有點懵了。
敢情自己以為自己中了,自己好棒棒,原來自己在西山書院里,是墊底的啊。
他們猛地想起一個傳說。
傳說之中,考了十九名的師伯,被師公狠狠臭罵,而現在……自己好像還沒有十九呢。
他們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轉眼之間,變成了苦瓜臉,如喪考妣的樣子。
這種事,就怕比啊。
和自己的師兄弟們一比,自己便宛如智障一般,屬于沒開竅的榆木腦袋。
他們哭了。
“師公,學生慚愧,讓師公蒙羞了。”方才還激動的人,轉眼之間,便心疼的厲害。
“還請師公責罰,學生人等,真真豬狗不如,有辱西山書院的名聲,師公要打要罵,悉聽尊便!”
三人磕頭如搗蒜,這一次,真的心……傷了,竟覺得這所謂的貢生,考中了,也是索然無味,一丁點意思都沒有,其中一個咬咬牙:“所謂知恥而后勇,學生希望朝廷能革除學生的貢生功名,學生愿發憤圖強,繼續在西山書院,發奮讀書,三年之后,力爭上游。”
重考……
人家不想要這個貢生了,哪怕這個貢生,若是運氣不太差,殿試正常發揮,混個二甲進士,也不算什么。可在這徒孫眼里,二甲進士,也成了雞肋,食之無味。
西山書院的考生,似乎并不畏懼三年之后,沒有機會,在他們看來,考個進士,就好似游戲一般,他們所注重的,也不是和其他渣渣們夕相比,要比,那也是和自己的師兄弟比。
“……”
這一句話,真的傷盡了所有讀書人的心。
你都要重考,都覺得羞愧,都覺得自己豬狗不如,讓自己師門蒙羞。這不等于是說,我們這些人,寒窗十年,還不如去死,活著也沒意思?至于科舉,都別來參加了,還不如回家耕地去?
可這徒孫,卻像是下定了決心,竟是當了真:“還請師公成全。”鄭重其事的磕頭。
人們似乎又感受到了三年前的場景,那個時候,也是一模一樣的。
這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
無數人都有想一頭撞死的沖動。
方繼藩沉默著,相比于三年前,他沒有沖動的要揍人,畢竟,自己長大了嘛,涵養也已經有了,他只是嘆口氣:“將就著混個二甲進士吧,你若重考,三年之后,你的師弟們怎么辦?你占了你師弟們的名額,他們豈不是也要被你擠下去,這是你的命啊,你要服輸,更要給你的師弟們,一點機會。”
師弟……
事實上,這十五個徒孫背后,有一百多個秀才,這些秀才,已準備好了來年參加鄉試,等有了舉人功名之后,參加會試,也如他們的師兄一般,金榜題名。
現在聽到了恩師的話,紛紛松了口氣,還是師公想的周到啊,師兄一重考,三年之后我們怎么辦?師兄得給師弟一條活路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