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繃著臉,緩緩站了起來,其實他渾身在顫抖著,卻很努力的平復著情緒。
他深知,此時父皇病重,且已有了這遺詔,接下來,就一切看自己的了。
他咬了咬唇,定了定神,旋即道:“立即備車駕,去西山。”
“去西山?”張皇后皺眉道:“宮里不可以救治嗎?”
朱厚照搖頭道:“母后,必須去西山,西山有蠶室!”
他語氣十分堅定,不容有半分的質疑。
太皇太后和張皇后則是顧慮重重,滿臉的憂色。
去西山,這一路可顛簸得很,倘若中途有什么意外呢?
可朱厚照已顧不得許多了,難得的在眾人跟前,很是威嚴的大聲道:“來人,搬父皇上輦,去西山!”
此時的朱厚照,得了弘治皇帝的全權,自然沒有人敢質疑的,退一萬步,倘若陛下當真大行駕崩了,這太子也是唯一克繼大統的天子,誰敢無視新天子的命令?
于是眾宦官不敢遲疑,七手八腳的抬了弘治皇帝上輦,朱厚照則已騎上了馬,和方繼藩交換了一個眼色,二人也不招呼,打馬便走。
他們二人得先趕去西山,在弘治皇帝抵達西山之前,布置好術前的一切。
現在拼的就是時間呀,時間就是命!
二人絕塵而去,留下的,卻是一干娘娘和大臣。
良久,倒是馬文升率先反應了過來:“我想,我們是不是也該去西山?”
一語驚醒夢中人。
太皇太后正色道:“去西山!”
這個時候,誰還能在宮里等哪。
于是乎,宮里又亂做了一團。
…………
小半時辰之后,朱厚照和方繼藩已到了,蘇月得了命令,匆匆忙忙的對蠶室進行消毒,還有所有的手術器皿,全部要進行清理,臭麻子湯也準備妥當。
當他得知此次救治的乃是弘治皇帝,整個人差點昏厥過去,嚇尿了。
于是他開始戰戰兢兢起來,這家伙的心理素質不好啊,這輩子,大抵也只能進行理論研究了。
須知做手術的人,必須內心強大,握刀要穩,無論病人是什么人,遭遇到了什么情況,都必須果斷的進行處理,不容有絲毫的猶豫,當然,重要的是手不能抖。
蠶室已經準備妥當,方繼藩不放心,已戴上了護目鏡和口罩,穿著大褂子,就這還有所擔心,又對自己消了一遍毒,才進入蠶室,開始一個個器皿的檢查。
朱厚照顯得很緊張,在外頭候著父皇來,等車駕終于到了,他命人先將父皇送到蠶室的前廳,只許蕭敬進來。
接著道:“將父皇的衣衫脫了。”
蕭敬頓時嚇了一跳,認為這是褻瀆,便連那疼得已是臉色脹紅的弘治皇帝,也有些錯愕,之前沒說要脫衣服的啊。
可朱厚照則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笨蛋,割腰子,還穿著衣服割嗎?
蕭敬不敢拿主意,便只好看著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則是鐵青著臉,不做聲。
于是朱厚照厲聲道:“蕭敬,你敢不從本宮的命令?”
這一聲厲喝,嚇得蕭敬再無遲疑了,開始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