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送了出去,而在此刻,方繼藩因為不必做手術,輕松了許多,他至屯田千戶所的暖棚,這里的暖棚因為種植各種植物,所以暖棚蓋得千奇百怪。
只是此時,在一處高大的暖棚之下,一個已有人高的樹木在生長。
徐經自西洋帶來了太多的植物,有的是西洋本土生長的,有的,則來自于歐洲,甚至,還有佛朗機人自黃金洲不遠萬里帶來。
顯然,佛朗機人對于許多黃金洲的植物,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而由于南美洲的地理氣候,與西洋相差不大,因而,他們大量的帶著種子,寄望于能夠在西洋試種。
如今,這些不明功效的種子,被徐經高價收購,卻來了西山。
這是一個奇妙的旅程,猶如蝴蝶煽動過了翅膀。
方繼藩對于這棵生長于此的樹,由著極濃厚的興趣,他將許多植物,進行了劃分,有的樹木和作物方繼藩認為有用,則命屯田千戶所重點的照顧。
一聽定遠侯到了暖棚,張信便匆匆趕了來,他現在,已是完全一副老農的打扮,風塵仆仆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一個伯爵,更加不像是英國公之子,將他丟在西山的農戶堆里,保準你找不著他。
可張信對此,不以為意,在他的世界里,西山的這些作物和植物,才是他的一切。
他見了方繼藩,行了禮,方繼藩居然良心發現,有點心疼他,你看看你,做一個人渣多好,偏偏要做神農,心里唏噓一番,方繼藩朝他道:“此樹如何?”
“請侯爺放心,這里一共有四株這樣的樹,已有三棵存活,它喜愛溫暖的土壤,因而卑下已命人改造過了,不成問題,想來到了年底,大抵可以再茁壯一些。”
“要盡力培育,到時,再命人帶著種子,至云貴那兒去推廣。”
張信看著方繼藩,有些疑惑:“只是卑下有點不明白,為何侯爺稱其為金雞納樹,它和雞有什么關系嗎?”
因為金雞納霜啊笨蛋……
方繼藩心里想。
這金雞納霜,至少在這個時代而言,乃是抗瘧疾的圣藥,雖然這玩意頗有一些副作用,可和這個時代對于瘧疾束手無策的情況相比,金雞納霜不知救活了多少人。
當時清朝鎮壓西南的民變,官軍就大量的攜帶金雞納霜,而在南美洲和西洋、天竺等地,殖民者們同樣因為水土不服,大量的滋生瘧疾,這金雞納霜,為殖民者們的殖民統治,更是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而這玩意,竟只是從這金雞納樹上,剝下它的樹皮,將其研磨成粉末制成的,簡單而高效。
而瘧疾,在當今世上,幾乎是常見的‘瘟疫’,有此圣藥,又不知可救活多少人了。
方繼藩笑吟吟的道:“因為……”
張信凝視著方繼藩,一臉渴求定遠侯解惑的樣子。
方繼藩慢吞吞的道:“我愛吃雞。”
“……”
…………
弘治皇帝已在西山呆了足足一月。
一月的時間,終于使他恢復如常,腹部已結了疤,不必在用藥了。
不是不說朱大夫的刀功很好,這口子簡直可以納入教科書了,因而,傷口愈合的很好,早七八日,便抽了弘治皇帝的縫線,而現在,弘治皇帝看著自己腹部的一道新疤,想著自己自鬼門關里走了一遭,哂然失笑。
陛下要移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