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升急了,這還了得,現在是要收攏交趾人心。你一個新學的人,去湊什么熱鬧,還嫌京里學新學的人不夠多嗎?再者說了,他對方繼藩是不服氣的,教諭之事,是禮部的職責,你方繼藩手太寬。
張升道:“陛下,臣以為,王編修,以編修而任提學,難以服眾啊。”
他一提醒,倒是讓人回過神來。
不錯,編修是七品,而提學,負責的乃是一省的教化,管理一省的讀書人,位列三品,七品升三品,雖然翰林官往往升遷較快,可也不是這么個玩法。
“若如此,綱紀禮法何在呢?”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那么依卿之見,何如?”
張升道:“大儒陳望祖,致仕之前,在國子監,官居四品,此番出仕,若任交趾提學,恰如其分。至于編修王守仁,此時正是國家用人之時,陛下不拘一格,任用賢才,無可厚非,王守仁是有才學之人,這一點,臣不敢否認,何況駙馬都尉極力保舉,臣以為,可使其暫代提學副使,如此,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弘治皇帝看著方繼藩。
提學,被人稱之為都督,這是因為,他是都督一省的學務,手握無數讀書人的大權。而副使,往往被人稱之為觀察,一個都督,一個觀察,單憑人們的稱呼,其實就可分出正副之間的區別,什么是觀察呢,那就是好生觀察唄。
方繼藩道:“交趾地方廣大,這正使和副使,可分置兩地為好,正使可在升龍就任,副使還是在占城為宜。”
張升瞥了方繼藩一眼,心說,你方繼藩還真雞賊啊。
副使即為觀察,其實也就說明,這個副的,幾乎沒有權力,和被稱之為都督的提學官,有天壤之別。
可是,方繼藩提出分置的要求,卻改變了權力的架構,兩個官員一旦分置,去了占城的王守仁,就形同于是交趾南部的第一學官,沒有上官的掣肘,也就不只觀察這樣簡單了。
張升對此,似乎也沒太大的意見,只看著弘治皇帝,弘治皇帝沉吟片刻:“就如此吧,明日放旨,即刻赴任,不可貽誤。這是大事,萬萬不可貽誤。”
張升松一口氣,有一種虎口奪食的感覺。
方繼藩心里忍不住腹誹,這張尚書對我很有意見哪,是不是找個機會,綁了他兒子去教化一下。
好在,方繼藩已是個體面人,已經不玩此等下三濫的事了,這個念頭,也不過是一閃即逝而已。
…………
方繼藩回了府。
等王守仁下值回來,本要去西山,卻被方繼藩喊了去。
方繼藩在書齋里,手里拿著一卷書,此書乃有名的《春秋》,有逼格的人都愛捧著它,實乃居家旅行,必備良書。
一見到王守仁進來,方繼藩手里捧著書,目不轉睛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