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若非是實在萬不得已。
方繼藩是斷然不會冒這個風險的。
這個時代,剖腹產的條件根本就沒有具備。
可不做,就是死,做了,還有一線生機,既然如此,那么無論如何,都要努力一番。
所以,哪怕方繼藩只是半吊子水平,只接觸了一些婦女之友之類的雜志,也非要孤注一擲不可。
因為……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希望,他也想將人救出來。
更因為他是方繼藩。
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男人。
朱厚照快速的縫線,完成了最后一個步驟。
方繼藩則立即開始上藥,并且用酒精清洗傷口附近的血跡,此刻,方妃已昏厥了過去,她還來不及見著她的孩子。
可能不能醒來,并且扛過可怕的并發癥,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方繼藩為她擦拭了額上的汗。
凝視著她。
朱厚照道:“趕緊為她穿衣,還愣著做什么?”
方繼藩感慨道:“真是一個偉大的母親啊,太子殿下待我妹子還這么不好。我想好了,若是殿下這樣對待我的妹子,以后我便同樣對待你的妹子。”
朱厚照下意識的要操起他的手術刀,恨的牙癢癢。
可終究,父親的喜悅,還是沖淡了這點小小的不愉快。
他抱著‘大老鼠’,熱淚盈眶:“很像本宮,長的像極了,哈哈。”
他欣慰的大笑起來,那孩子似乎被驚醒了,立即又開始哇哇大哭。
方繼藩則在一旁,為方妃的傷口上上了紗布,而后,給她裹了一層棉被,他深深看了方妃一眼,這新認的妹子,很可能,只這一眼之后,便是訣別。
………………
鎮國府。
弘治皇帝背著手,來回踱步。
這已小半時辰了,依舊還沒有消息。
張皇后也撐著身子來了。
夫婦二人,顯得很是焦灼。
前頭七個孩子,生產時都好好的,唯獨到了正妃這里,卻突然出了岔子。
弘治皇帝忍不住唉聲嘆息。
他突然道:“不如,明日讓英國公去太廟吧,告祭一下祖宗,祖宗們在天有靈…………”
張皇后只是低頭拭淚,搖頭道:“上一次也是告祭了祖宗,英國公還說什么當日有祥云,結果,瞧瞧現在,這張懋,也不知是不是沒有沐浴更衣,觸怒了先祖……”
弘治皇帝覺得心情煩躁,他深呼吸。
下一次,確實該問清楚。
雖說他是信任張懋的,可誰知道是什么原因呢。
他忍不住道:“萬萬想不到……想不到啊,朕克繼大統,本就子嗣不昌,愧對列祖列宗,朕的兒子,也不濟事,此前沒有孩子,可現在呢,現在孩子有了,其實……生女兒也好,秀榮朕不就心疼的很?可若是沒有子嗣,江山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