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榮不疑有他,凝視著方繼藩:“你呀,凡事都總想著別人,永遠都不想想,我們的孩子,將來會不會凍著。”
方繼藩心里說,天地良心啊,朱門之外,不知多少人挨餓受凍,我未來要出世的兒子若都能凍著,這全天下的人,怕都要死絕了。
方繼藩感慨的道:“做人,當然要先人后己,這是君子之道。”
朱秀榮美眸看著方繼藩,忍不住道:“嗯,我也要學你這般,方才的話,你別放心心上,我并非想要抱怨你的。”
方繼藩捂著她的手:“無妨,無妨。”
只可惜,她有身孕,方繼藩乖乖坐在一旁,乖寶寶的樣子。
朱秀榮面上染了一層紅暈,方繼藩每一次盯著自己看,都令自己……
她想起什么:“母后又問起,香水何時制好了,她急得很。”
方繼藩心里說,等我拿到了河西,再在河西廣泛種植再說,現在……還早著呢。
朱秀榮又道:“還有,我那兩個舅舅,至今沒有音訊,卻不知他們如何了,母后心里記掛的很。”
方繼藩想,張家兄弟啊,這兩個人渣死在外頭,倒也還好,不過……方繼藩想到了徐經,他心里不禁感慨:“是啊,我也愁死了,也不知徐經如何,他是我的門生,我將他視如己出,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也不想活了,到時非割下一縷頭發,祭奠他不可。”
割發是極重要的事。
古有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的理念。
所以尋常人,是絕不會輕易割發的,這割發和自殺,幾乎沒有區別。
聽說方繼藩竟要為了自己的門生割發,朱秀榮心里對方繼藩,心里更為敬佩,真是有情有義啊。
她忍不住依偎在方繼藩懷里,方繼藩輕輕捋著她額前的亂發,此時的朱秀榮,帶著幾分別樣的風情。
溫存片刻,朱秀榮道:“還有一事,清早,我入宮去拜見母后時,母后前些日子,不是因為兩個舅舅至今生死不明嗎?于是便命人至張家的祖籍去,無論如何,那兒,有不少張家的遠親,可哪里想到,派了宦官去,方知那里,早已遭災了,不少族人,竟都逃散………母后對此,甚是擔憂。”
方繼藩心里想,遠親算什么,雖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畢竟關系太遠,算是同族,一般情況之下,比如張皇后有幸的成為了皇后,她的家人,自然得到了恩惠,于是乎,壽寧侯和建昌伯便發跡起來,接著,自會有不少遠親,前來投靠,最后在壽寧侯和建昌伯的照顧之下,一窩子人統統過上了好日子。
可偏偏,張家兄弟是奇葩。
他們倒是發跡了,封侯的封侯,封伯的封伯,至于來投靠的親戚,嗯……茶水都舍不得給人喝一口,壽寧侯府不養閑人啊,有多遠滾多遠去。
張皇后不可能面面俱到,就算是親戚們出了什么事,那也是通過張家兄弟,入宮來游說,接著宮里賞賜一點東西,算是恩典。
不過方繼藩幾乎可以想見,張家兄弟絕對是絕口不提這些該死的窮親戚們的事,他們自己還窮呢,天天在喝粥,咋的,你們還想吃香喝辣。
祖宗們往往人情大于國法。
可在這一點上,方繼藩很佩服張家兄弟,他們在這方面,絕對算是鐵面無私,不偏不倚,以至于,窮親戚,保管還是窮親戚,窮了這輩子,下輩子還讓你受窮,絕不給你沾張家光的機會。
方繼藩噢了一聲:“都逃散了,尋不回來了,這幾年,災情頻繁,真是可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