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上,來了許多人,人頭攢動。
張升這些日子,心情都很不好,他皺眉,忍不住對順天府尹呵斥道:“怎么會有這樣多的人,此事,旁觀者越少越好!”
張升自有自己的想法,大明崇文不尚武,這件事已是鬧的沸沸揚揚了,現在來這么多人觀看,難免不夠莊肅,容易鬧出亂子,事情可能不可控。
順天府尹苦笑道:“張部堂,下官也是無奈啊,京里的公侯和世族統統都要來,下官怎么攔得住?”
他一副委屈的樣子:“何況,現在就算想要趕人,怕也趕不走了。”
其實這府尹還有一事沒說,不只是公候和一些不可得罪之人來了,順天府不敢阻攔,還有為數不少商賈或是殷實的人家,偷偷賄賂了順天府上下人等,也網開一面放了進來。
這順天府本就和京中三教九流,接觸甚深,因而,本身由順天府來協助主持這一次比箭,就不可避免的會有許多‘關系戶’進來。
張升便沒有繼續糾纏下去了,他只深深的看了順天府尹一眼,落座,自這城樓看下去,下頭的甕城極空曠,四周的城墻已是人滿為患。
片刻功夫,朱厚照和方繼藩便來了。
二人登上了城樓,張升等人便率人向朱厚照行禮。
朱厚照笑吟吟的看了張升一眼:“張卿家,不必多禮。”
張升請朱厚照上座。
朱厚照搖頭:“本宮要給本宮的門生助威,坐就不坐了,張師傅隨意便是。”
張升總覺得朱厚照的眼神,怪怪的。
方繼藩笑容可掬的看向張升:“張公,有禮了。”
方繼藩今日,也特別的客氣,這不像方繼藩的風格啊。
也罷,自己的兒子,現在在西山書院學習,也不知現今如何了,張升是既希望去打聽,又不忍去打聽。幸好,那里是書院,至多,自己的兒子受一些氣吧,性命想來無礙。他心情復雜,這些日子,都在想,自己的兒子會不會受人欺凌,會不會……
他心亂如麻,索性也不管太子。
其實他很多次,都想開口問一問方繼藩,張元錫現今如何,可想要開口,眾目睽睽,卻終是咽進了肚子里。
再過片刻,那韃靼國使阿卜花便到了,他紅光滿面,待登上了城樓,幾個禮部官員和他見禮,他一一回禮,卻道:“方都尉,你好。”
方繼藩想不到這阿卜花竟是在叫喚自己,回頭,奇怪的看著他:“何事?”
“我奉五太子之命,特來說清楚,此次比箭,若只是尋常的射箭靶,沒什么意思,我們韃靼人比箭,是對射,五太子聽說,大明居然專門弄了箭靶,讓雙方射箭,一比高低,對此,不甚滿意。都尉,草原上的人,有草原上的傳統,此次輸贏如此之大,還是對射,才能使比試的雙方,全力而為。”
對射……
張升聽罷,頓時冷了臉:“若如此,傷了人,該如何?怎么現在才提出這些要求,事先沒有征兆?”
阿卜花笑吟吟的道:“我們起初,也以為是對射,誰料得知了大明朝廷的布置之后,方才知道,原來只是射箭靶而已,在大漠之中,只有黃口小兒,才拿著箭,去射箭靶,五太子乃是豪杰,怎么還會玩著黃口小兒的把戲呢?”
一時之間,城樓里嘩然。
阿卜花道:“草原上決斗,講究的是生死勿論,誰若勝了,便奪取對方的一切。自然,五太子也知道,你們漢人,喜歡文縐縐的比法,可若只是射箭靶,那么五太子索性就不比試了。當然,若要比試,一旦雙方有什么死傷,都是咎由自取,這里,是五太子的一份親筆生死契,你們漢人是叫它生死契吧,五太子已按了手印,卻不知,大明朝廷敢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