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這幾日都沒有睡好。
他很擔心王守仁。
眾弟子之中,王守仁才是他心中最柔軟的一部分。
交趾一場風靡而起的叛亂。
自己的父親已回貴陽鎮守,想要平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可是王守仁徒兒,他是個沖動的性格啊。
不會出啥事吧?
他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誰來給自己養老送終?
方繼藩唏噓了一陣,倒是朱厚照蹦蹦跳跳的,顯得極為激動,搓著手,滿心想著有朝一日,前去交趾平亂。
朝中已是震動。
弘治皇帝接到了急報。
他臉色極不好看。
隨即,召方繼藩等人覲見。
劉健、李東陽、馬文升諸人,個個鐵青著臉。
弘治皇帝深吸了一口氣,他徐徐的閉上了眼睛:“果然,交趾人,是無法教化的!”
這實是一件灰心冷意的事啊。
為了使交趾人不反叛,大明吸取了文皇帝時期的教訓,源源不斷的往交趾輸送大批的錢糧,為的,就是當地的官軍,不去劫掠百姓,同時,對交趾大赦,還派出了大儒,前往交趾,試圖教化他們。
弘治皇帝已經發過幾次恩旨了,對交趾暫行稅賦的減免。
本以為,此等寬厚仁心,可以使交趾人歸心,讓他們效忠朝廷。
可結果,一場叛亂,頓時功虧于潰。
禮部尚書張升道:“交趾提學官陳望祖,已上書請罪了,戴罪之臣,愿受陛下責罰。”
“教化……說來容易,做來難啊。所謂的教化,就是要使人心依附。”弘治皇帝面無表情:“可想要征服交趾人的心,只怕,難如登天。裁撤他吧,令他回京……”
這個陳望祖,實是教弘治皇帝大失所望。
弘治皇帝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冷漠:“還有那王守仁,也一并召回京師,他們二人……”
說到此處,弘治皇帝本想要嚴厲申飭,可終究,寬厚慣了,有些嚴厲的措辭,開不得口,便淡淡道:“他們有苦勞,卻無功。大明要另擇賢明之士。”
方繼藩沒什么動靜,神游去了。
弘治皇帝看向方繼藩,道:“方卿家,你說是嗎?”
“什么?”方繼藩一愣,看向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一時無語:“朕說,要裁撤提學官陳望祖和副提學王守仁。”
“為什么呀?”方繼藩不禁道。
弘治皇帝道:“教化無功,此次叛亂,諸多交趾士人,攀附叛賊,朕沒有治罪,已是寬宏大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