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便不做聲,搬了梯子又爬上高墻去。
卻見劉瑾在這外頭盤膝而坐,打開了包袱,從里頭取出半個冰冷的米團子,鼓著腮幫,開始吃起來。
顯然,劉瑾看得開了,什么樣的世面,劉瑾不曾見過,什么樣的險惡,他不曾經歷過?現在人都到了京師,東宮就在眼前,幸福在朝自己招手,再苦再難,也比不得這一路的顛沛流離,餓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他將米團捧在手心里,吃的極認真,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米團子入口,需細嚼慢咽一番,而后才萬般不舍的吞咽進肚里。
朱厚照松了口氣,下了高墻。
等了一個多時辰。
劉瑾吃完了,雖不明白什么事,但是他覺得可能會有不好的事發生,可這不打緊,這樣的事,他已經歷了很多。
此時是正午,艷陽高照,陽光很溫暖,他吃飽了,便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躺在地上,雙手枕著頭,翹著腳,曬太陽。
從容而淡定,不喜且也不憂。
終于,蘇月帶著十數個醫學生已嚴正以待的來了。
他們預備了一輛大車,車子被捂著嚴嚴實實,完全密封。
不只如此,每一個人,都帶了口罩,用皮革的頭罩將腦袋捂得嚴嚴實實,只有一個玻璃制的眼罩可看到他們的眼睛。
手上戴著皮套子,一群人二話不說,一擁而上,劉瑾大叫:“你們要做什么?”
接著,便有人將他死死按在地上,開始捆綁,有人特意給他戴上了口罩,一個麻袋一罩,接著,將麻袋的口子一擰,用麻繩綁死,隨后,眾人抬著麻袋里的劉瑾,直接丟入車中,車子蓋死了,有人取了一口釘子,拿錘子咚咚咚,將車門徹底的封死。
一下子,世界清靜了。
馬車迅速的向著西山醫學院去。
方繼藩和朱厚照隨即前往西山。
等他們到的時候,劉瑾已綁在了蠶室的手術臺上,幾個醫學生在他身子里鼓搗了好一陣子,終于有人出來,呼出一口氣:“可以確定,染上了天花,不過……還沒有出痘。”
方繼藩頷首點頭:“好極了,我進去取他的唾液,還有,給我多準備一些母牛,越多越好。”
方繼藩開始穿戴防護,為了以防萬一,他的防護十分嚴密,決不允許有任何裸露。
朱厚照不禁道:“本宮也進去看看。”
方繼藩搖頭:“殿下,治病的時候才需要你,現在大可不必了。”
說著,方繼藩進了蠶室,蠶室里,劉瑾四肢捆綁,渾身剝了個一干二凈,他頭越發的昏沉了,覺得口干舌燥,哭哭啼啼的道:“我要見殿下,我要見殿下,我好冷,又好熱,我……餓……我餓了……”
方繼藩開始取他身上的病毒,一面道:“不會有事的,很快就會好,你只是生病了,燒退了就好了,太子殿下給你準備了許多好吃的,待會兒就不餓了。”
劉瑾滔滔大哭:“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方繼藩自護目鏡里,看著哭的稀里嘩啦的劉瑾,方繼藩深吸一口氣:“要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