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仰天長嘆:“大漠的水土,養人哪。”
…………
弘治皇帝疾步至午門,便見到一個衣衫襤褸,披著舊羊皮襖子的人快步而來。
見了這人,弘治皇帝駐足,身后的百官和宦官們,也紛紛駐足,人們拼命的向前眺望。
便見朱厚照一步步行來。
可能他受了一些小傷,走起路來,有些跛腳,等弘治皇帝終于認清,這個幾乎像叫花子一般的人,便是自己的兒子時,心里咯噔了一下,這……是受了多少苦,遭遇了多少的危險哪。
“兒臣,見過父皇!”朱厚照拜下,聲若洪鐘,精神很足。
“來人!”弘治皇帝臉抽搐。
其實,他確實被方繼藩的話所觸動,他自然也清楚,這個兒子,有他的大志。
可是……這家伙這樣的冒險,還能有下次嗎?
看看他現在的樣子吧,看看他現在成了什么樣子,如此落魄,有幾分像太子?
不敲打一下,以后還不知要流多少血,出多少汗,吃多少虧呢。
弘治皇帝臉拉下來:“給朕取鞭子來!朕要看看,這小子,到底還敢不敢造次了,你看看你,像什么樣子,你要氣死朕哪!”
宦官們猶豫著,誰也不敢去取,開玩笑,這是找死。
弘治皇帝自然也清楚,這只是恐嚇,讓這小子乖巧幾日,免得被他氣死。
劉健等人,看著朱厚照的模樣,也一個個露出怪異的表情,他們心里有一種慶幸,這等上房揭瓦的孩子,幸好自家沒有啊。
有人甚至心里想,我兒子雖然沒出息,可我家兒子只涂脂抹粉披女裝,可至少,他不作死哪。
一下子,心里舒坦了。
朱厚照振振有詞道:“兒臣想問,父皇為何責罰兒臣。”
“你還敢說!”弘治皇帝本想上前,將朱厚照攙扶起來,本來父子相見,是好事,他極想牽著朱厚照的手,將他好好的領回‘家’去。就如尋常人家的父子那般,從前的事,不計較啦。
可朱厚照似乎永遠都在弘治皇帝心軟下來時,火上澆油。
朱厚照道:“父皇命兒臣至蘭州,與韃靼人作戰,這是不是父皇的旨意?”
“……”弘治皇帝繃著臉。
朱厚照道:“兒臣到了蘭州,可蘭州沒有韃靼人啊,兒臣在想,不成,父皇給兒臣的旨意是與韃靼人作戰,兒臣怎么能夠抗命呢,所以,出關擊賊,有錯嗎?”
“擊賊?”弘治皇帝嘴皮子哆嗦:“你自己說,你擊賊,擊到哪里去了?”
“大漠呀。韃靼人不就在大漠嗎,當然是擊去大漠。”朱厚照繼續嘴硬,而后,還給弘治皇帝一個‘父皇,你腫么了,你是不是也腦疾了’的表情。
弘治皇帝倒吸一口涼氣。
眾臣同情的看了弘治皇帝一眼。
鬧心……真鬧心,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弘治皇帝冷笑:“朕何時準你,跑去大同的。”
“這不怪兒臣。”朱厚照道:“怪只怪,這些韃靼人,猶如土雞瓦狗,兒臣帶著將士,進入了大漠,如入無人之境,這些該死的韃靼人,一丁點用都沒有,毫無招架,兒臣是覆滅了一個部族,又忍不住向前再找一找看,結果又撞見了,他們就好像,總喜歡在兒臣面前晃蕩一樣,很是討厭。父皇,你說兒臣面前,就有韃靼人,兒臣和將士們,不將他們攻破,怎么對得住,這么多年,被韃靼人襲略的軍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