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抱著朱載墨。
手有些酸,好不容易到了新宅,命人一面去取一些奶,此時孩子大了,奶只能作為輔食,便又讓溫先生去熬羹來。
朱載墨一直身軀微微顫抖的在方繼藩懷里假寐,好不容易,等方繼藩將他放在了榻上,轉過身,正待要去交代什么。
這朱載墨居然一轱轆翻身而起,居然邁腿跌跌撞撞的要逃。
方繼藩回頭一看,見小家伙跌跌撞撞的樣子,扶著墻,一步步的在走,樂了,坐下:“來來來,你跑,你跑呀,我先讓你半個時辰。”
朱載墨依舊還在不甘心的扶墻,氣喘吁吁。
方繼藩則翹腳,慢慢的等。
可朱載墨到了門檻處,這門檻高,高門嘛,當然門檻得高了。他無論如何,也翻不過去,急的小臉都紫了,回頭,方繼藩依舊晃著腳,笑吟吟的看他。
他便流起了淚水,道:“姆媽,姆媽……”
方繼藩沒理他,現在年紀大了,若是當年,依著自己的小暴脾氣,不揍你小子就怪了。
卻在此時,溫先生端了粥來,他端著粥,沒看到門檻邊還有一個孩子,徑直進來:“都尉,現熬的,火候還差一些,可以將就著吃,此粥以牛羹為底料,去了里頭的牛肉,再取桂圓、紅棗等物,熬制而成,都尉您嘗嘗。”
方繼藩聞到了一股濃香,竟是覺得餓了,忙是取了勺子,反正那小子,似乎也不想吃,索性,給自己填填肚子吧,于是,舀了一勺,這香滑可口的濃粥入口,頓時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方繼藩不禁道:“好吃。”
溫先生笑吟吟的道:“哪里,哪里,主要是催的急,這粥,最緊要的是火候,火候不夠,味道總是會差那么一些,以后要喝粥,得趕早一些。”
方繼藩連連點頭,低頭吃粥。
想看看朱載墨是不是翻出了門檻,一抬頭,人呢?
卻見此時,朱載墨竟又撲騰撲騰,似乎嫌小腳走的不夠快,立即四肢觸地,氣喘吁吁的爬到了方繼藩的腳下,巍巍顫顫的扶著桌腳站起來,抬起頭,一雙大眼睛,貪婪的盯著方繼藩,口里流著涎水。
方繼藩更樂了:“想吃嗎?”
朱載墨似在天人交戰,繼續盯著方繼藩。
方繼藩便道:“想吃叫一聲舅舅。”
朱載墨再沒有猶豫了,奶聲奶氣道:“舅舅。”
方繼藩摸了摸他的頭:“乖,溫先生,再去盛一碗來。”
朱載墨急了,眼淚出來,手指著那剩下的粥:“吃,吃,吃……”
方繼藩嘆了口氣:“要有風骨嘛,你不要這樣,再盛一碗。”
朱載墨便朝方繼藩笑,咧著嘴,大眼睛很動人的眨了眨:“舅舅,舅舅……”
“……”方繼藩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吃了這糖衣,順道,中了炮彈啊。
方繼藩只得道:“舅舅很臟的。”
朱載墨可憐巴巴的道:“舅舅香。”
方繼藩便將他抱在了膝上,朱載墨拼命的將桌上的粥碗扯到了面前,抓住了勺子,拼命的往里舀,接著,一口粥入口,雖然吃起來很艱難,雙手要完成這一氣呵成的動作,總是礙手礙腳,可當粥入口的時候,世界一下子清明了,那嫩嫩的乳牙,嚼著桂圓,朱載墨在不遲疑,腦袋幾乎要塞進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