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一聲好,早已哭的稀里嘩啦的命婦們,才反應過來,紛紛叫好。
另一邊,弘治皇帝已起身,踱步,忍不住道:“這個楊四郎,實是至孝,大明以孝治天下,此戲,看的朕真是捏了一把汗,他們唱起來,竟出奇的有意思,此前,可有這等戲嗎?演楊四郎的人,真是極好,想來,太皇太后也一定高興的很,賞他五萬金。”
隨來的眾臣,也都沉浸在這戲中,有些走不出來。
那李東陽不禁道:“臣想起來了,那方繼藩,上一次哼的鍘美案,便是這腔調。”
“鍘美案?”
弘治皇帝詫異的看著李東陽。
李東陽道:“狗頭鍘,鍘駙馬啊。”
“……”弘治皇帝臉有點黑。
李東陽一時解釋不清,這鍘駙馬,出自《包公百家公案》,可陛下,未必看過此等世情話本,又怕繼續說下去,會有所歧義。
“也是一幕戲吧。”弘治皇帝道。
“對。”李東陽頗有激動。
這戲有意思啊,李東陽一直跟著節奏走,竟有一種渾然忘我的感覺,聽那唱詞之中,既有凄凄切切,卻也有豪言壯語,既有忠孝,又有人情。總而言之,痛快。
他眉飛色舞,腦子里還是楊四郎探母的情節,竟還想再聽一段,可腦海里,那方繼藩所唱的‘駙馬爺近前看端詳,上寫著秦香蓮她三十二歲’的詞兒依舊還是揮之不去。
倘若這《鍘美案》也聽一聽,該有多好。
李東陽心里覺得百爪撓心。
就在所有人都叫好的時刻。
卻見那臺上的楊四郎竟是跳下了戲臺,徑直朝著太皇太后奔了去。
有宦官反應過來,忍不住輕呼。
眾人也都才反應了過來。
那楊四郎步履輕快,等人們要阻止時,已是遲了。
弘治皇帝看了個真切,嚇的臉都綠了。
太皇太后若是受了驚嚇,可就糟了。
他忙是大叫:“那楊四郎,要做什么?”
接著,便匆匆帶著諸臣,也顧不得規矩了,掀開了和命婦們相隔的帷幔。冒冒失失的沖過去。
太皇太后也是微楞,卻顯得鎮定,其他命婦竟有人道:“楊四郎,楊四郎……”
和男人們嚇的一身汗相比,命婦們非但沒有害怕,竟許多人恨不得這楊四郎到自己跟前來,好好端詳一番,這重情重義,孝敬母親的楊四郎,到底什么樣子。
楊四郎卻已至太皇太后跟前。
這家伙,咧著嘴樂。
弘治皇帝距離還遠,見了,頭皮發麻,顯要昏死過去。
許多宦官,已是從四面八方涌來。
此時……楊四郎卻突然在太皇太后面前拜倒在地,恢復了他以往的聲音:“孫臣朱厚照,拜見曾祖母,恭祝曾祖母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身后的戲臺子上,一行老生、青衣、花旦等十數人,站在戲臺上,列成一排,也紛紛福身的福身,拜下的拜下,齊聲道:“祝太皇太后鳳體金案!”
而后,這戲臺幕后之人,便紛紛而出,人們取了爆竹,在戲臺上,頓時噼啪作響。戲臺兩側,兩卷紅布嘩啦啦的卷下,這簾子上,左邊寫著:‘福祿雙喜’,右邊則書:‘長生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