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方繼藩尋了一個黃道吉日。
這宅里爆竹噼啪作響。
方繼藩沐浴更衣,舉行了收弟子的大禮。
二十二個孩子,跪在了堂下,方繼藩則高高坐在椅上,喝了口茶。
徒弟越多,方繼藩越覺得自己應當矜持,一副風淡云輕的模樣。
眾弟子行了禮。
接著,送上了束脩之禮。
這些束脩之禮,都是朱厚照和各家托人送來的。
方繼藩一直覺得,社會需要進步,哪怕是折現,送點銅錢,或是金銀,都比送點臘肉要好。
可這是沒法子的事。
他看著下頭一個個淳樸天真的孩子,不禁感慨,想當初,我也如他們一般的純潔啊,沒想到,這才幾年,自己就已不是孩子了。
方繼藩咳嗽一聲:“入了我門,自此之后,便需好好學習,要如為師……啊,不,如你們的大師兄一般,好好讀書,規規矩矩,為師說什么,就是什么,都聽明白了嗎?”
“為什么呀?”那徐鵬舉一臉發懵。
“……”方繼藩生出了一絲殺雞儆猴的念頭。
“不許問為什么!”方繼藩厲聲道。
徐鵬舉一臉迷糊:“為什么不許問。”
朱載墨厲聲道:“徐鵬舉,你住口。”
徐鵬舉似乎是害怕朱載墨的,便忙噤聲,可心里還在想……為什么啊。
孩子們在嬤嬤的指導之下,行了弟子禮,雙手抱著,作揖。
這禮,便算是成了。
方繼藩起身,看著眾童子:“從今往后,我便是你們的恩師了,你們的師兄,也有不少,有歐陽師兄,有劉師兄,還有唐師兄和王師兄……”
方繼藩頓了頓,而后道:“等等等等人。總而言之,既入我門,這師門第一個規矩,就是事師如父,為師說什么,便是什么,你們心里,肯定會有所抵觸,可不要緊,慢慢來,為師會慢慢教化你們。這其次,我方繼藩,便希望你們能如你們師兄們一樣,做一個好人,誠如為師一般,須知忠義,知禮儀,知廉恥!”
“好了,其他的沒什么再說的了。”方繼藩搖搖頭。
跟一群小屁孩子裝逼,簡直就是拿著大炮打蚊子,實是無趣。
搖搖頭,走了。
掙錢要緊啊。
出了庭院,方繼藩預備要走,他牽了馬,正待要翻身上去,迎面,便見人道:“方賢侄。”
方繼藩抬頭。
便見張懋快步行來。
方繼藩朝他笑吟吟道:“張世伯,今日竟沒有去祭祀?”
張懋只嗯了一聲,不置可否:“來來來,有話和你說。”
方繼藩頷首,乖乖的牽馬步行。
張懋嘆了口氣道:“有一件事,老夫是不吐不快啊,思來想去,還是得來找你,我家老二你是曉得的,雖不及張信有成就,在驍騎營里,也算是弓馬嫻熟,為人本分了。他就這么個兒子,張子賢,你是見過的吧。”
方繼藩汗顏:“我徒弟。”
“是了,張信那家伙,老夫真恨不得打斷他的腿啊,他怎么就這么大膽,敢將那孩子抱來了,可是呢,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飯,老夫能奈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