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徐鵬舉道:“孫兒還……還……”
他顯得有些怯弱了。
似乎欲言又止。
“還有什么?”徐俌忍不住追問。
太多的驚喜了。
這可是當初徐家的混世魔王啊。
現在既知道孝順,還知書達理了。
他心里,莫名的有幾分期待。
“雖然……”徐鵬舉道:“雖然給大父送了禮物,可我心里想,父親雖然已經亡故了,我也給他……給他修了一封書信……”
書信……
徐俌懵了。
書信……是一個孩子能修的嗎?
簡直就是開玩笑。
許多孩子,六七歲才啟蒙呢。
可徐鵬舉,才多大呀。
徐俌道:“什么書信?”
徐鵬舉的眼睛,有些通紅了,他想了想,還是從書囊里,取出一封書信來。
居然還真是有模有樣的書信。
書信的外頭,寫了父親收,鵬舉拜上的字樣。
徐俌身子一顫。
他捏著書信的手,在顫抖。
這上頭的字跡,歪歪斜斜,涂涂改改,短短幾個字,卻錯了兩個,可是……這一看,就是徐鵬舉的手筆,他……他會寫字了?
能識字?
徐俌低著頭,激動的打開了信箋,信箋上,只寥寥幾句:“父親垂鑒……”
鑒字寫錯了。
可是……這不打緊。
接下來寫著:“惠書敬悉:兒子又被打了,若父親在,朱載X與方正O定不敢打我……父親,兒子甚念,您在天上,還好嘛?”
只這么寥寥一句話……
徐俌身子顫抖,眼眶已經紅了,奪眶的淚水如珠簾一般落下。
這些話,何嘗不是自己要對那亡子說的啊。
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是何其的痛徹心扉。
他身子顫抖著,哽咽難言。
“我的兒,我的兒啊,你……你還好嘛?”世上哪有什么鎮守南京的國公,現在徐俌,不過是一個失了兒子的父親。
而今,見了孫兒的手書,徐俌的心,如針扎一般,卻又不知該是欣慰,還是該悲戚,無數的念頭,涌上了心頭,他有些支撐不住。
徐永寧見狀,忙是將徐俌攙扶住。
徐俌淚流滿襟:“好,好,好……真好,你的父親,若是得了你的信,不知該有多高興,他看得見的,他一定看的見的……他若是有靈,鵬舉,他一定看的真真切切,他……可以含笑了,可以放心了啊。”
徐俌已將徐鵬舉抱在了懷里,滔滔大哭。
徐鵬舉一臉懵逼。
我跟父親告狀,為啥大父要哭。
徐俌哭過之后,猛然醒悟了什么,又低頭,看了書信,轉身便道:“來,備馬車,老夫要入宮。”
“堂兄,你這是……”徐永寧道。
徐俌跺腳道:“前日入宮,還狠狠在陛下面前,痛斥了方繼藩一番,將他罵的狗血淋頭,連帶著他大父,都罵了進去。現在想來,真是瞎了老夫的眼,老夫這輩子,沒欠過別人的恩情,如今,錯怪了人,還不趕緊去澄清和請罪,還等什么時候,若如此,這還是人嗎?我這便入宮去!”
他雷厲風行,眼里還掛著淚,風風火火的上了車,不忘交代道:“照顧好鵬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