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一聽,豁然而起,整個人激動起來。
他急匆匆的走出來,迎面就看到,一個校尉拜倒在地:“是定興縣的消息,歐陽侍學,有消息了,這是小旗林豐,連夜送來的奏報。”
牟斌松了口氣,那歐陽志,沒有死便好。
倒是平白擔憂了一場。
如此,也可和陛下有個交代。
他臉色紅潤起來,取了奏報,低頭一看……
整個人,身子竟是一顫。
歐陽志至定興縣,先誅兩員司吏,殺一朝廷欽犯,并且,對所有縣中的隱戶,了若指掌,已要求差役,立即開始清查隱戶和隱田,不只如此,就在當日,他下命令開始清查此前的舊案,短短一天時間里,翻了十七個案子,捉拿了數十個縣里的市井無賴之徒,當場又打死了七八人,其他統統收押,另有一員秀才,勾結官府,貪贓不法,他當面叫來了縣中教諭,革除了此秀才的功名,而后命人用刑……
牟斌臉都綠了。
這么狠?
錦衣衛都不是這樣玩的啊。
他怎么能一眼辯出忠奸?
冤案?
或者,只是單純的給定興縣的人一個下馬威?
可是……
當他翻開了奏報之下其他一本厚厚的奏報,卻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卷宗。
其中每一個被打死的,都記錄在案,犯了什么事,勾結了誰,還有簽字畫押的口供,以及所有涉事人等,人證物證,根據這錦衣衛小旗官的奏報,歐陽志這廝,準備的尤其充分,不只如此,為了以正視聽,居然還將所有案件統統詳細記錄之后,張出了榜來,就張掛在縣衙外頭,并且明言,若是所查不實,歡迎大家前來檢舉。
這定興縣,一夜之間,徹底的翻轉,差役們竟是個個鐵面無私,四處緝拿從前抓不住的盜賊,縣中六房,縣丞領頭,主持清查隱戶,而主簿帶頭,親自下鄉,去丈量土地。
各房人員,聞風而動。
那些士紳,根據小旗官的奏報,是心里惶惶不安,此刻,卻個個不敢聲張造次什么,從前橫行鄉里的紈绔子弟,一下子不見了蹤影,連賭坊,似乎都覺得不妙,竟是關了門,放貸的潑皮,連夜逃竄。
…………
一夜之間。
天翻地覆。
所有經手的案子,以及重審的冤案,竟都證據確鑿,哪怕打死的司吏,其卷宗,竟有一沓厚,直送刑部去了。
牟斌打了個冷戰。
突然對那個青年人,竟生出了森然寒意。
他正面上驚疑不定,此時,卻有人來:“牟指揮,宮里來人,請牟指揮,立即見駕。”
“正好,老夫也正好要去見駕。”牟斌沒有遲疑,手里拿著沉甸甸的奏報,心里……有一種日了狗的感覺。
那歐陽志,看著挺敦厚的人啊,很老實,可是……
…………
弘治皇帝端坐在御案之后,他微微皺眉。